簡尋清笑著搖頭,大步跟了上去。
兩個時辰之後,沈思蕪才看見麗山彆院的大門,
“麗山,這麼高啊。”
“嗯,地形險要,東祁還未建立時,就是以麗山隔開幾個部落。後來發現正是因為地形奇特,夏天也可乘涼,就建了麗山彆院。”
沈思蕪踏上最後一個台階,叉著腰喘著粗氣,“怎麼樣,上來了吧。”
“喝口水,”簡尋清遞了水壺過去,“很棒。”
安和聽到二人到了的消息,第一時間迎出來。
“王兄,沈格真是花大價錢了,和王宮差不多了,這來來回回要運多少趟啊。”
沈思蕪倒是問道:“你們兩兄妹,不像是王室人。”
“嫂嫂這話是何意?”
“比如,不會在意要建成這樣的彆院,需要花費多少人力,在我印象裡,達官貴人們都不管百姓的。”
說到這個,安和頗為驕傲,“小時候父王就教我們,之所以身在王室,是因為百姓。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的道理就是那時候學會的。”
“這樣嗎?”
沈思蕪想到自己說的“帝姬的責任”,也不過如此吧。
說來也好笑,眼前人記掛著“人力”,但沒少享用一分,都是嘴上說的好聽而已。
反觀自己,也挺虛偽的,都是同一種人罷了。
簡尋清覺得有些不舒服,但他說不清為何不舒服,
“好了,我們快進去看看吧。”
一路向裡,經過議政的院子,才到簡尋清的院子,安和的則要更往裡些。
“午膳會送至各院,下午就好好休息吧。”
這是說明自己有事要忙,沈思蕪表示不會給簡尋清添麻煩的,才回到房間。
抱桃重新打理了房間,鋪好被褥,看見沈思蕪坐在桌旁發呆,小聲問道:“姑娘,怎麼了這是?”
“位居高位的人,永遠都不會理解窮苦百姓的。”
沈思蕪把玩起一個茶杯,
“他們沒有見過邊關的塵土,沒有見過飄雪的隆冬,不懂能活一天是一天的將就,不懂管好衣食住行就已是幸運的無奈。”
沈思蕪聲音很低,眼神透過茶杯,好似看到了邊關。
“抱桃,你覺得我做錯了嗎?”
抱桃坐在旁邊的凳子上,扶上沈思蕪的手臂,“殿下……奴婢不懂那些,隻知道殿下已經靠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救他們了。”
“可是,我做了一件錯事,雖然有理由,但終究是錯事。”
“殿下,這隻是萬般無奈下最好的選擇,不會有人怪殿下的,王上不會,王後不會……上淵也不會,還有羲寧帝姬,還有奴婢,我們都會一直支持殿下的。”
聽到一個個熟悉的名字,沈思蕪再也撐不住,埋頭痛哭起來,
“抱桃,我真的好累,我每天都要作戲,我真的好累。”
抱桃輕拍沈思蕪的手臂,走到門前環顧四周,確定沒有人偷聽後,才回到原來的位子,
“殿下是怎麼想靖王的呢?”
“我不知道,”沈思蕪抬起頭,臉上掛滿淚痕,“如果不是他,我不會選擇這條路,更不會在這條路上越走越遠。
可現在,他對我這麼好,有時候我也會動搖,我每次麵對他都很煎熬,為什麼要這麼對我,為什麼不能早一點……”
沈思蕪承受了太久的壓力,釋放出來後覺得輕鬆許多,早上消耗了太多精力,最終頭一歪,沉沉睡了過去。
抱桃將沈思蕪拖到床上,蓋好被子,坐在床邊的矮凳上,注視著沈思蕪。
為什麼要讓殿下經曆這些?
為什麼這些痛苦和煎熬要讓殿下一個人承擔?
老天爺你真的很不公平。
抱桃從小就跟在沈思蕪身邊,沈思蕪下的每一個決定她都知道,也更清楚很多內情。
抱桃出下頭,用雙臂夾住腦袋,閉上雙眼。
她又何嘗不是在作戲呢?
進入東祁地界那一刻,主仆二人就在作戲了。
————
不知過了多久,沈思蕪睜開雙眼,哭過後眼睛還紅腫著,
頭微微發痛,沈思蕪翹著太陽穴,掙紮起身。
“姑娘醒了?”抱桃聽到動靜,在外間問道。
“嗯,什麼時候了?”聲音沙啞得厲害。
抱桃端了杯茶水進來,“姑娘潤潤嗓子,已經酉時了,方才殿下傳話,叫我們去前院用飯。”
沈思蕪喝了水才感覺好起來,想起睡前那番話,頭又痛了。
簡單上了水粉和口脂,提了氣色,沈思蕪向前院走去。
遠遠地就聽見了說話聲。
簡尋清看到她,向她招手。
“姑娘眼睛大好後,更好看了。”
沈思蕪聽這聲音耳熟,語氣帶著不確定,“沈掌櫃?”
“是我,姑娘竟能記住在下的聲音。”
“你們上次沒見麵?”簡尋清想到那棵珊瑚樹。
“未曾,是我在朝雲閣門口遇見的沈掌櫃,帶著帷帽。”沈思蕪解釋道。
簡尋清視線在二人身上流轉,確實是不像認識的樣子,按下心中那點疑惑,
“那正好,這算是我們第一次見麵,一起吃個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