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州的羊肉一直不錯,但是比起羊肉的做法和吃法,肅城更勝一籌,烤羊腿握在手裡,外層的脆皮看著被滲出的油襯得鮮亮,吃在口中卻肥而不膩,外焦裡嫩,羊肉的層次感,紋理感分明,咬一口也覺得是極大的享受。
黎玥一邊吃著,腦海裡還在思索蔣煜是從哪兒認識的這麼多人,看起來還很熟絡,牧民對他也是格外尊重。
“小黎姑娘,吃點這個奶皮子嘗嘗”,大叔拉著蔣煜喝酒,在這裡好肉配美酒,少一樣都不可,阿姨不時地給黎玥夾菜,把她喜歡吃的換在她麵前。
“謝謝阿姨”,黎玥結果奶皮子,像是薄薄的牛奶熬出來的最上麵凝固的一層煉奶,她試著咬了一口,奶香味四溢,是早餐的不二之選。
蔣煜一邊喝酒,一邊時不時觀察著黎玥這邊的情況,怕她不適應這樣的嘮家常。
黎玥不適合主動,但可以互動,阿姨是個熱情開朗的性格,她隻要跟著她的節奏,就不會尷尬。
吃飽喝足,蔣煜起身告彆,達來大叔一家起身送彆,“我就說,你們明天再來吃飯,都是家常飯,你不要覺得麻煩。”
“叔,明天我帶著她四處逛逛,逛到哪兒就吃哪兒了,吃飯時間也不定”,蔣煜下巴的方向指了指黎玥。
“有事隨時給我打電話”,達來大叔握著蔣煜的手叮囑道。
看起來是很深厚的感情。
回酒店的路上,蔣煜和黎玥並肩走著,達來大叔的家離酒店三公裡,來的時候順著街道一直走,倒也不覺得遠,回程的時候,蔣煜有些泄力,走了不多時,路過一個公園,便提議休息會兒。
說是公園,實際上是個開放式的亭廊,有簡單的木製座椅,附近是草地,有當地人在那邊打牌,也有人唱歌彈琴。
“馬頭琴,這地方特色”,蔣煜坐在長椅上,看黎玥聽著悠揚琴聲。
“真好聽”,黎玥聽不懂曲目,但仍舊專注。
“想不想聽《鴻雁》”,蔣煜問道。
“可以嗎?”黎玥回眸。
“當然”,蔣煜的自信來源於對這裡的了解。
他起身往彈琴的人走去,馬奶酒的後勁兒很足,坐下尚不覺得,起身後身體竟然有點失控搖晃,蔣煜晃了晃頭,努力保持清醒,往琴師坐的地方走去。
他覺得他走的直線,黎玥卻看著他一路走偏,她跟了過去,走在他旁邊“是不是醉了?”
“沒有,你坐那兒等著”,蔣煜仍舊堅持,而黎玥的纖細的手指可能是擔心他摔倒,握在了他的手臂上,暖意洋洋。
“好像醉了”,他難得的撒嬌。
黎玥扶著他走近,明明十來米的距離,硬是走出了長路漫漫的感覺,蔣煜的步伐縮小了很多,時間也好像被拉長,他安靜地任他扶著牽著。
琴師一曲畢,也在等著這兩位小年輕前來,落日黃昏下他看到了浪漫的年輕人蠢蠢欲動的情愫。
“小夥子想聽什麼歌”,琴師粗狂的聲音爽朗而又乾脆。
“鴻雁。”
“哎咦,小夥子帶著漂亮姑娘來,聽這首不合適,不然我給你選一首?”琴師又問。
來這裡的很多人,都喜歡聽這首,但是他看著眼前的俊男靚妹,便覺得這首歌有些蒼涼。
蔣煜喝酒了以後,整個人像是鬆懈了一些,帶了少年感,他側過臉征求黎玥的意見,而黎玥向來覺得彈琴需要感情,順著音樂人的心意才能聽到最佳演繹。
她順從地點了點頭。
“一首《馬頭琴戀曲》送給今晚的有緣人”,琴師拉動琴弦,馬頭琴琴音婉轉如輕柔晚風拂麵而過,前奏結束,歌手洪亮的聲音帶著明快的音樂而起,如身處遼闊的草原。
黎玥沒想到,隻是幾分鐘的時間,再回頭時蔣煜已經靠在長椅邊的立柱上睡了過去。
她看著他熟睡的側顏,靜靜坐在一旁,琴師臉上慨然地笑容,和旁邊的人說著什麼有趣的事,聽不太懂。
醉酒的人睡過去,比石頭還沉,黎玥聽了幾曲後準備抗蔣煜回去,搬不動。
琴師過來幫忙攙了起來,黎玥勉強把蔣煜的手臂搭在自己肩膀上,數著往回走的路。
還好,他們說也就一公裡多。
她在心裡給自己打氣,拖著沉重的步伐往前走,一手抓緊他的手臂,一手攬著他的腰。
肩膀越來越沉的時候,蔣煜醒了,他在夢裡感覺有個姑娘在他腰側撓癢癢,醒來後發現確實有一隻小小的手,緊緊攥著他的衣服,呼哧呼哧喘氣。
他從她頭頂看過來,她的臉頰柔嫩的,軟軟的忍不住想讓人捏一下,酒精的作用麻痹了他的理智神經,蔣煜抬起手臂靠了過去。
黎玥感覺到一個大大的手掌,向著她靠近,直到掌心的溫度徹底覆上她的臉頰,她仰頭的瞬間,看到他眼裡清澈乾淨,隻有自己。
一時間,心跳亂了節奏,像是被鼓風機吹動的彈力球,在胸腔裡四處亂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