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壤想了很多辦法,為謝酒兒鞏固功體。她少女時期擅育良種,攢下了豐厚的身家。於是就用自己的嫁妝,各種靈丹仙草地硬是將謝酒兒培育成了個好苗子。
謝紅塵見謝酒兒根基紮實,自然也愛惜。隻是仍不喜她與黃壤太過親密。謝酒兒也擅察言觀色,當即投向了義父,巴不得與黃壤撇清關係。
黃壤見她這般心思,慢慢也就將一顆心淡了下來。她自己身上有泥,自然也不好要求彆人潔淨。於是倒也沒有多少怨懟,便就這麼放下了。
如今還是謝元舒說起,謝紅塵這才隱約記得,其實當初黃壤與謝酒兒,確實也有過一段母女情分。
可這想法隻是一瞬,他隨即冷聲道:“這孩子若不是從小長在你身邊,心性會純淨許多。”
黃壤對謝酒兒的背離無感,但聞聽這話,卻默默了很久。最終她隻有道:“是嗎?這話聽起來,真是讓人傷心啊。”
當然了,她所謂的傷心,謝紅塵一向不信,也不會在意。
黃壤也沒有讓他去相信,她對謝元舒說:“舒郎把法寶帶回來了?”
謝元舒嗯了一聲,說:“我豈能讓阿壤失望?”
說話間,他掏出一把傘一般的法寶,向前一扔。黑傘展開,罩住了謝紅塵。謝元舒嫌謝酒兒麻煩,索性將她也扔了進來。
黃壤對這法寶並不放心——仙門能對付謝紅塵的法寶,隻怕不太多。
她提醒道:“舒郎還需做好準備,否則萬一法寶失靈,他一脫困,不好應對。”
謝元舒也不用她提醒,已經擺出了好些法寶,樣樣皆是難得之物——這些年,他可沒有白白掌控玉壺仙宗的商路。黃壤目光一掃,認出了其中幾件,不由放下心來。
這謝元舒為了對付謝紅塵,也算是賭上全部身家了。
她目光微抬,注意黑傘,隻見那黑傘張開後,慢慢轉動。隨即它像是頑鐵遇煉火,慢慢通紅。謝酒兒頭上開始出汗,謝紅塵也悶哼一聲,可是他手上的困八荒鎖住了他所有的修為,他無力反抗。
黑傘變得通紅,金光如潑水,籠罩著謝紅塵和謝酒兒。黃壤在那變幻翻飛的法咒裡,看到鑄造師的落款——第一秋。
他的印章龍飛鳳舞,不太容易辨認。而黃壤還是一眼看見。
是他啊。這個名字,總讓她覺得親切。
謝元舒已經做好準備,開始通過法陣,吸取謝紅塵的功力。謝紅塵在榻上盤腿而坐,卻實在無力相抗。片刻之後,一縷清光如泉如月,湧向謝元舒。
黃壤就站在他身邊,安靜地等待——還是強大一點吧,不然你可怎麼幫我對付謝靈璧呢?
謝酒兒沒堅持一會兒,就失去人形,重新變回了一隻金蟬。她失了修為,四處亂爬,不一會兒就出了黑傘範圍。黃壤伸出手,它猶豫一下,卻還是爬進了她的掌心。
“傻孩子,到了最後,你還是隻有我。”黃壤輕聲感歎。隨後她又喃喃道:“其實我一直有件事想問你的。可惜,現在你大約也不會記得了。”
她想知道,當初到底是誰向謝靈璧告的密。她不過是向謝紅塵提了一句,讓他前往闇雷峰看一眼。才不過半個月,就被謝靈璧得到了消息。
以至於謝靈璧出手毫不留情,竟對她施以盤魂定骨針這樣的酷刑。
可惜,估計是問不出來了。這個夢裡的他們,好像都沒有夢外的記憶。時間像是真的倒退了十年。若不是手裡的茶針,黃壤簡直要以為自己真的回到當初了。
謝紅塵不愧是功力深厚,謝元舒吸取了老半天,不得不停下來歇息。黃壤用絲帕替他擦了擦額頭汗水,他握住黃壤的手腕,見她風情,不由又起了些色心。
他勾起黃壤的下巴,毫不顧忌謝紅塵,輕浮調笑:“謝紅塵與你做了百年夫妻,卻不知你到底有多美!”
法陣中,謝紅塵開始劇烈咳嗽。他雙目失明,也一直沉默不語,甚至看不出什麼怒容。
這謝元舒,真是爛泥扶不上牆。黃壤心中鄙夷,麵上卻笑吟吟地提醒道:“舒郎還須以大事為重,否則隻怕夜長夢多。”
“阿壤說得是。”謝元舒到底懼怕謝紅塵,仍是不敢大意。他稍事休息,立刻重新催動法寶。
黃壤坐在一邊,手裡握著謝酒兒,目光卻注視著法寶上的鑄師印章。
第一秋……不知道他現在在做什麼。
為什麼自己會無緣無故陷入這場夢境?夢外的人都怎麼樣了?
啊,她記得入夢之前,第一秋身上冷得像要結冰。如今自己在夢裡快意恩仇,不知他的夢境又是何內容。上次贈酒,他拒絕了。可能自己這一生,已經無緣再請他一壺酒。
無論如何,祝今宵夢暖吧,雖然你這狗東西也很討嫌。
黃壤默默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