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活埋?
柳敏倒抽了口涼氣,嘿這孩子怎麼說話呢,“瞧瞧你說的,活埋是什麼意思,小兩口哪有不吵架的。”
柳敏邊說邊去看鬱霈,發現他沒什麼表情,於是壓低聲音苦口婆心給兩人圓和:“何況他現在也知道錯了。”
那道低沉嗓音倦懶開口:“很難理解麼?意思是不要這個寶貝了,懂麼?撕票吧。”
柳敏心裡一急,忙說:“鬱霈現在也吃到教訓了,你就包容他一……”
嘟嘟嘟……
柳敏看著驟然掛斷的電話,愣了,再看向依然很平靜的鬱霈,尷尬灑滿了病房。
四目相對。
“呃……他可能是心疼你喝酒把身體弄壞了,過一會兒應該就來接你了。他會這麼生氣也是因為心疼你,你一會兒見了他記得一定要乖乖認錯,實在不行撒個嬌,以後可千萬彆亂喝這麼多酒了。”
鬱霈倒是真看不出傷心,麵無表情的點了下頭,像個沉靜冷淡的冰塊兒。
柳敏有點於心不忍,但每每話到嘴邊總是會被那頭蜥蜴毛拉走注意力。
鬱霈看她欲言又止,“怎麼了?”
柳敏忍了忍,又忍了忍,一邊幫他拔針一邊說:“你這打扮跟個非主流似的,還有這妝……待會兒你寶貝來了看見你肯定又生氣。去衛生間洗洗吧,我先出去了啊。”
鬱霈掀開被子下床,這次穿上了醫院的拖鞋,一進衛生間就愣住了。
鏡子裡照出了個夜叉。
鬱霈不敢置信的摸了摸臉,夜叉也摸了摸臉,他抬頭,夜叉也衝他抬頭。
很好,他等於夜叉。
鬱霈突然生出一種活了還不如死透了的惆悵,慢吞吞走到洗手池前,柳敏敲敲門推開一條縫,往他跟前指了指:“左邊是冷水,右邊是熱水,你順便把頭也洗洗,姐給你借個吹風筒來。”
鬱霈嗓子疼,所以開口聲音就放得很輕:“多謝。”
鬱霈聲音微啞,但很好聽,又軟,帶著點兒冬日裡細糖霜似的疏淡清冷。
柳敏搜刮到吹風筒,一想鬱霈衣服臟的不成樣又順便把自己前幾天買給弟弟的新衣服一並帶了回來。
收拾的乾乾淨淨的,他家寶貝看著也能舒服點兒,讓鬱霈少挨兩句罵。
“鬱霈,洗好頭了嗎?”柳敏敲門,下一秒門就從裡頭拉開了。
柳敏脫口一句:“乖乖。”
這是什麼天仙美人。
鬱霈洗去烏七八糟的妝露出清清冷冷的一張臉,翹鼻薄唇,雙眸修長眼尾上揚,睫毛漆黑深長卷翹,扇形的雙眼皮含著幾分被水洇透了的紅意。
那頭蜥蜴綠的及腰長發褪成漆黑,柔順濕潤攏在一側,遮住右側明晰鎖骨。
鬱霈臉色蒼白,又因為病著所以更顯虛弱,從柳敏這個角度,能看到他頸側的淡青血管。
“柳大夫?”鬱霈見她直勾勾盯著自己,略微蹙了蹙眉:“有什麼不妥嗎?”
“沒、沒什麼不妥。”柳敏將吹風筒插在插孔裡,給他調了溫度遞過去,又說:“這個是我弟弟不穿了的衣服,扔了也可惜,你拿去穿吧。”
鬱霈沒接:“無功不受祿,我不能要您的東西。”
“嗨客氣什麼,反正放著也沒人穿。”柳敏見他真不拿,作勢要往垃圾桶扔:“那我隻能丟了。”
鬱霈看了看自己身上幾乎不蔽體的背心短褲,思慮片刻:“我跟您買。”
柳敏見他堅持也不好再推辭,“行,那你一會轉給我。”
鬱霈換完衣服出來,柳敏當場愣了幾秒。
他長得高,身形瘦削單薄,白襯衫穿在他身上活像剛落在竹枝上的雪。
黑色長發有一小縷上修長脖頸隱入領口,襯得這張臉清冷又漂亮。
柳敏笑道:“真漂亮,以後就這麼打扮,彆再弄的跟個非主流似的,多辣眼睛。”
鬱霈略微點點頭,在柳敏的幫忙下轉了衣服的費用,她工作忙,交代幾句便匆匆離去。
鬱霈收拾好自己的私人物品,其實也就隻有身份證和手機。
那位“寶貝”一直沒有再打電話過來,剛才對方把電話掛的匆忙,沒說來也沒說不來,鬱霈擔心他萬一過來會撲個空,便想給他打個電話確認。
鬱霈想起那道嗓音,很好聽,低沉、微涼,含笑,隻是不知道這個寶貝到底是什麼身份。
親人?弟弟?哥哥?
如果嚴格算起來,自己這把年紀大概可以做他的祖宗了。
鬱霈忍不住彎了彎唇角,祖宗叫個寶貝也沒什麼錯。
他坐在病床邊稍稍回憶了一下柳敏用他手機操作的幾個圖標,便照貓畫虎操作了一遍。
對方接了。
鬱霈頓了頓,不太適應叫他寶貝,於是省略了這個稱呼,直接了當問他:“我要出院了,你要來接我嗎?”
“出院?陸潮現在不在,你要不等一會兒再打來?”
林垚一進宿舍就聽見陸潮手機響,四處看了沒發現人,順手幫他接起來。
鬱霈說:“不妨事,煩請你告訴他我自己出院,他不用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