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野不是很能理解對方的腦回路。
不過他蹭過的地方血跡都消失不見,那給他抱一下,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Anath說完就輕輕地抱住了沈淮野,動作輕柔的不像是對待一個人,而是對待一件精美易碎的貴重瓷器。
沈淮野被這種小心翼翼地態度弄的怔了一下,他從來沒有感受過被人保護的感覺。
在Anath輕佻的外表下,藏著對心儀獵物的耐心和絕佳觀察力,他第一眼就看見了沈淮野看見見血時縮在袖子裡不受控製小幅度顫動的手。
那是沈淮野小時候留下的應激症,一個人從下意識地躲避令人害怕的東西到對那些東西完全沒有感覺需要一個過程,一個相當長的過程。哪怕當時的沈淮野隻用了三天時間讓自己看上去完全不害怕,哪怕他在當時就已經親手解決掉了那個鬼怪,殘留的冰冷觸感和場景卻不可避免地成為了隱匿在深夜不為人知的夢魘。
那年,沈淮野三歲。
幼小的身軀站在鬼怪最脆弱的位置旁邊,惡心的粘液和血液濺了滿身,兩隻小手緊緊地握著一把鋒利的匕首,在它突然暴起時給了它致命一擊。
他那些所謂的隊友站在離他十米遠的地方,他們隻看見從進入現場開始就被嫌棄,當成拖油瓶的小孩毫不猶豫地將匕首送進鬼怪的身體,卻沒有看見解決了鬼怪的小孩眼裡幾乎抑製不住的恐懼和迷茫。
他們隻覺得小小年紀就擊殺鬼怪的小孩子很可怕,所以沒有一個人敢上前擦掉他臉上沾到的血,跟他說一句:“彆怕。”
他自暴自棄般的一頭栽進了Anath的懷裡,默認了這個擁抱。
沈淮野想不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但他突然很想貪戀一下不應該屬於他的溫暖。
兩秒後,沈淮野推開了有點不知所措的Anath。
他覺得自己很奇怪,為什麼明明是個素未謀麵的陌生人,卻能給他一種認識許久的人都給不了的感覺?
沈淮野在心裡感歎道,人類真是個神奇的物種,這個魔幻的世界給了每個人平等的意料之外。
忽然被推開的Anath耳根泛著點薄紅,不自然地咳了一聲,試圖掩蓋自己害羞了的事實。
他挑了挑眉,“怎麼推開了,不喜歡?”
沈淮野偏過頭去,抿著唇不說話,這題對於從小就沒接觸過幾個人類的沈淮野來說顯然是非常超綱。
過了一會兒,他微微仰頭,對上Anath墨藍色的瞳孔,讓他不自覺的想起自己掛在脖頸上的那顆藍砂石。
像是包容萬物的宇宙,他想。
就這麼盯了一會兒,沈淮野突然開口說:“不是。”
不是不喜歡,是從來沒有人這樣對自己,不知道該怎麼反應罷了。
“對了,我叫沈淮野,你先保證自己能活下去吧。”
話音剛落,沈淮野就感覺到對方重重的揉了揉他的頭,嗓音含笑,“知道了。”
“你怎麼這麼可愛,關心我都說的這麼彆扭,萬一我沒有理解怎麼辦?嗯?那樣你可就少了一個任勞任怨,怎樣的順著你的隊友哦。”
沈淮野迷惑抬頭,他跟這人的關係怎麼突然就被他說的跟能穿一條褲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