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淮豔的貼身侍女被她吩咐在了馬車上等她,她一個人隻身來了尚書府,此時也就是一個人離去。
“皇子妃留步。”
柳淮豔腳步未頓,扭頭是那張連夢裡都未曾出現的臉。
顧驚和麵頰微紅,大約是喝了酒的緣故,身邊的宋雲時仍是儒雅隨和的模樣站在顧驚和旁邊。
柳淮豔俯身規矩的行了一禮:“顧世子安好,宋郎中安好。”
宋雲時拱手回禮,顧驚和卻不做過多動作,而是一雙淩厲星眸頂住柳淮豔。
三人沉默無言半晌,柳淮豔低頭並不做聲,既被兩人攔住那肯定有事相說,看樣子像是顧驚和的,隻是不知為什麼他遲遲不開口。
“皇子妃,你為何不照著當年給我說的去做文人墨客,書史作文,或是按你所想去行走經商。”
這話聽起來沒有頭緒,可柳淮豔聽懂了。
她露出了一個無可挑剔的笑容,回道:“小公爺此言恕我暫時無法作答,小公爺的鐵馬冰河之夢踏上漫長途程就好了。”
顧驚和盯了她片刻,拱手說:“失禮了。”轉身和宋雲時走了不同的路離開。
家族危在旦夕,父母夙夜長歎,她如何在此關頭堅持自己空乏的夢想。
柳淮豔有些乏了,幸好她嫁與七皇子真的保全了柳家,雖說三年來柳家舉步維艱,但翻身的日子也到了。
她孤身行至馬車,貼身侍女初歲扶著她上了馬車又給柳淮豔倒了盞茶,看見她的疲態不出一言安靜侍候與兩側。
直到夕陽不再,七皇子府才到了,偌大的王府前院冷清淒肅,後院中七皇子的美妾聚在小亭裡一起談笑唱曲,幾人有說有笑好不熱鬨。
看到柳淮豔回府也是挨個恭敬的行了禮,黃裙活潑的明嫿衝著她露出個可愛的笑容說:“皇子妃要一起來聽歌嗎,輕嵐姐姐唱的可好了。”
淡藍薄衫的輕嵐抬眸,楚楚動人讓人不惹拒絕,她雖未開口,眼中的希翼卻藏不住。
柳淮豔笑了笑應了下來,在幾個美人對麵的石椅上坐下,依著紅柱,閉眼傾聽悠揚的琵琶融在月色中。
幾盞茶的功夫過去,幾個美人打著眼神示意輕嵐:
彆彈了,皇子妃睡著了。
輕嵐輕聲放下琵琶,同幾人一起小心的扶著柳淮豔送回了她的臥房。
直到初歲告知她們已經幫柳淮豔換好了衣裳,明嫿又來給她掖掖被子,幾人才悄悄離去。
而另一方離去的兩人,顧驚和在轉身時就紅了眼眶。
“雲時,我知道她沒辦法等我回來,隻是我自己不甘心。”
顧驚和在剛剛詢問柳淮豔的時候,還有一句話沒說:
“為什麼非要選擇困住自己的皇宮?”
宋雲時與顧驚和並肩前行,聞言隻是歎氣道:“柳姑娘若不以自己作為籌碼,柳府根本撐不到現在,驚和你也不要太過困於過去。”
顧驚和嗤笑了一聲,似有嘲諷,一張冠玉麵龐上隻剩落寞:“我與柳淮豔既然隻剩過去了……”
“昨日之事不可留,你倒是可以奪定現下光景。”
顧驚和從不肯在彆人麵前示弱,連宋雲時也隻見了三次,還次次都與柳淮豔相關。
當年太學裡一眾盛名在外的學子,裡麵不乏有世族小姐,但最出眾的,還是每日一襲碧色螺春錦群的柳府嫡女。
驚才絕豔,柳淮豔。
任何一位和柳家嫡女同窗過的人,無一可以昧著良心說其碎語。
就算柳家當年差點被聖上連根拔起,他們的同窗也無人前去落井下石,更多是感慨惋惜。
宋雲時回憶著,看向身旁依舊低迷但不再失態的顧驚和,“顧兄啊,有緣無分莫強求。”
顧驚和抬頭看向天上不可觸碰的皎潔明月,月光灑在他的瞳孔中,瞳孔中閃爍的星子卻隻為倒映著的月亮。
“早知如此,我也並無他法,世界上隻要有柳淮豔,我的胸腔中就有無數心意為她跳動。”
宋雲時知曉顧驚和在太學時就已經對柳相的女兒傾心不已,卻不知顧驚和是因何執著傾心七年,這是他身邊幾乎人人知曉的心意,除了被這顆真心牽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