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間狹窄的小屋密密麻麻地塞滿了東西，邊上摞著幾個大鐵箱。

大鐵箱因為超負荷，嘴裡吐出一條衣服袖子來。

房子裡勉強塞下一隻小床，還有一張書桌。小床太小了，我都懷疑小醜晚上都曲著腿睡覺的。

等我和他熟了以後，我這麼問過他。他那時驕傲地一仰頭，笑嘻嘻說他把腿架在箱子上，順著海上的顛簸，就像給腳做了足底按摩。

一張小木桌上也鋪滿了東西，牆上貼滿了劣質的紙張，上麵畫著絢爛的油畫。

桌上中間一隻頭戴小紅巾的陶瓷小貓瞪著溜圓的眼睛看我，它胖乎乎圓滾滾的肚子上寫著招財兩個字。

小醜看我渾身濕答答地坐在他凳子上，怯懦低頭不言語。

他揚起臉上的笑容，油彩誇張地咧開，濕淋淋的頭發還在滴水，真是滑稽的小醜。

他像唱歌一樣說：“你一定是餓了。”

丟給我一條白色的毛巾，轉身從旮旯角裡掏出一桶泡麵。

熱騰騰的開水注入碗中，泡麵香極具侵略性地占領了整個小房間。

溫暖的香味勾引著我肚子裡的饞蟲，我咽了咽嗓子。

“嗬，吃吧。就是給你泡的。”小醜像沒有骨頭一樣靠在牆邊，眼裡冒出好玩的興味。

我喝了一口熱湯，感覺凍僵的身子終於暖了起來，發出一聲舒歎。

“為什麼要跳海?”

我的手指無意識地扣了扣紙碗，厚重的劉海蓋住了眼睛，我不敢抬頭看向他。

突然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一雙粗糙的大手將我的頭抬了起來。

我仰頭，他細長的眼眯了起來，嘴角翹著說：“小孩，你那劉海都要到麵湯裡去了。不想說就不說，對了，南河，我的名字。”

“我……叫參宿。”

“啥?”

“參宿，人參的參，星宿的宿。”

“好名字呀！”他突然興奮起來，在房間裡走來走去，枯瘦的手搓來搓去。

“嗯……再加進去一個叫參宿的內向女孩，絕了！”他打了一個響指，沉浸在自己的快樂中。

我一頭霧水看向他，“這是……什麼意思?”

他扭過脖子，劣質的油彩又在他臉上綻放，咧嘴大笑，連眼睛裡都透出星星點點的快樂。“沒什麼意思，參宿小朋友，你給了我靈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