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藍的夜幕稀疏地綴著幾顆星,雲如煙,鬆鬆散散地繚繞夜空,一縷銀月印於天邊,將落未落。
遠處的樹林枝乾交錯,蕭索地立在樓閣旁,掩去一角天。
上官箴披著帝釋青的鬥篷,坐在一幢廟宇樣式的建築上。月白的衣衫,柔藍的長裙,素白的長發,腰間係著一塊包銀蝶形羊脂玉,長發被隨意地束在腦後。
風拂過,鬢發飄動。
“夜觀天象嗎?”
“嗯?”上官箴偏過頭,看向院中的小神官,嘻嘻笑道,“雖然我是個算命的,但偶爾也會看星星看月亮。”
小神官臉一紅,顯得有些局促。
“能幫我去向梅星白借‘庇佑’嗎?"上官箴開口道。
“好,好。”小神官忙不迭地點頭,紅著臉逃似地跑開了。
上官箴目送小神官離開,抬頭望月,仍是悠閒的模樣,隻是身子稍稍地向前傾了傾。
月落了下去,星辰的微光被飄來的雲遮去大半。
風起,卷著漫天的黑,襲來。
風聲,蟲鳴聲,樹枝搖動聲.......上官箴合上眼,靜聽周圍的聲音。
“嚓嚓”
異動!
她睜眼:來了。
“嗖——”破風聲!
上官箴身一側,堪堪躲過襲來的飛刃。
突然身下一聲瓦響,上官箴暗道一聲:“不好!”
“刷啦啦啦啦啦”灰色的瓦片猶如雪片,連帶著上官箴一同滑下。
“呼啦!”鬥篷鬆了,那片帝釋青與上官箴的距離一下拉遠。
“啪啦”“啪啦”“啪啦”“呲”
紅梅灑在了灰與褐上。
“嘶——”上官箴倒吸口冷氣,碎裂的瓦片刺傷了她的後背,疼痛讓上官箴暫時失去了行動能力。
上官箴看著從房頂上跳下的黑影與她之間的距離拉近,撕心裂肺地慘叫道:“栴星白救命啊——”
長劍落下。上官箴情急之下一偏頭,躲過劍刃,可卻牽動了背上的傷口,巨大的疼痛讓她睜不開眼。
“噗呲”
溫熱的液體灑在臉上,上官箴慘叫:“啊!我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死……”上官箴意識到什麼,小心翼翼地睜開眼,“噯?我還活著!”
她麵前的那位女子一身凝脂色長裙濺上了鮮血,一杆長矛握在手中,一張謫仙似的臉就差把“我不認識你”寫上麵。
上官箴喜極而泣:“栴星白——”
“怎麼搞的?”栴星白雖然不想理這東西,但還是伸出手,想拉上官箴起來,“起來。彆影響天機部的形象。”
“不起!背上一動就疼。”上官箴抗拒道。
“聽說很早之前你還是個身處高位之人,怎麼和個4歲小孩似的。”
“怎的?誰說不行。”上官箴眼一瞪,“搞歧視呢?”
“行。隻要你不嫌棄旁邊有具屍體。”栴星白看一眼被斬殺的刺客,無所謂地說道
“我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上官箴抖了一下,但還是嘴硬道。
“是怕疼不想動吧?”栴星白拆穿。
“檀木不是香香的嗎?你個檀樹椿嘴怎麼麼毒”上官箴委屈道。
“因為我沒死,”栴星白無語,"話說回來,你剛才在那小神官.…..叫什麼來著,哦,對了,孟華,在他麵前那麼自如,我還以為你能應對呢。”
“但凡我能應對,還至於天天提心吊膽的嗎?”上官箴補充道,“在年......職位比我低的人麵前我還是要裝一裝的。”
“沒誰能比你作了,還天天提心用膽?天天讓人提心吊膽吧?”栴星白歎氣,“你不是天機部的‘神算子’嗎?算不到自己有難嗎?怎麼不躲。”
“一般人是無法推算自己的劫難命運的。”
栴星白歎口氣,正要安慰,就聽上官箴接著說道:“但我不一般,我可以推算自己的劫難。”
“……”
“我相信因果循環,萬事皆有報……”
“這就是你在這等死的原因?”栴星白無情戳破。
"覺得有把握....…"目移
“那現在這什麼情況?”
“這不是出了一點事故……然後……玩脫了。”上官箴哀怨地看了一眼屋簷,“如果不是這屋頂不給力,我,我絕對能撐到你來!”
栴星白抬頭看了看禿了一塊的屋頂,無語:“剛到任的小神官從上麵摔下來都不至於摔成這樣,你……法力太弱了吧?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被多麼強的人偷襲了。”
“這不是弱不弱的問題,而是有沒有的問題。”上官箴有氣無力地說。
身為神官你沒有法力嗎?” 栴星白驚訝,“沒法力你還敢作死,是膽子太大了,還是覺得活得夠久了?”
"唉呀~若不是我的法力在很久之前被封印了,我也不至於這麼狼狽,每次都需要人來救。”上官箴哀嚎道,“這樣下去我早晚死翹翹。”
“不,有法力的話你會作的更死,本性難移這可不是說說的。”
“那我也樂意。”上官箴像條鹹魚似地翻了個身,不屈地哼哼道,“本是桀驁少年郎萬千磨折又何妨?生死自有天命在……”
“閉嘴吧。”栴星白翻了個白眼,“整個神域就你年紀最大,還少年?老年吧你!”
“禁不住我成長期長啊!”
“但據說‘神明’還存在時,你就在神域了,壽龜都沒你歲數大。”
“嘿,少年人,日常作死有利於身心健康,是延長壽命與成長期的絕生好方法。”上官箴倔強地豎起一根大拇指。
“等等。”栴星白忽然反應過來,表情扭曲,“你....…翻身不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