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同謝南常所想的那樣,由於他是靈捕當中唯一一個沒有上香的,他吸引到了眾多注意力。
沒人不會想不知道上香與不上香的區彆,以及相反選擇下造成的結果。
謝南常在這個副本裡的所有行動,都將受到他們的極力關注。
副本裡的夕陽一寸一寸地按照設定好的距離,墜入地平線下,耗儘最後一絲光輝,隱沒在漆黑裡麵。
燈籠一盞盞地亮了起來,燃著燈油,給四周的景物披上一層詭秘的紅紗。
尤其為路人戴著的兔臉麵具,漆黑的眼眶部位似乎隱隱煥發出紅光。
他們是去當地人的家裡吃飯,庭外以及屋內被擺上大圓桌,裡裡外外正好可以互相照應。
庭院的麵積夠大,整整二十多人待在這兒倒也不算過於擁擠。
尤桑抬眸緩緩打量,有一木筒盛了雪水,與兔臉麵具一同掛在門額上。
庭院角落裡有水井,旁邊擱著木桶,尋常人家模樣。
這一處掛了晾衣繩,上麵的衣服還沒來得及收下來,在風中飄蕩起來,活像一個個鬼影。
這一家子姓楊,臉上都戴著相差無幾的兔臉麵具,忙碌半天給客人們準備菜肴。
他們的孩子穿梭在客人當中嬉笑打鬨,稍有疏忽,一個不小心把另一個推倒在地,皮蹭掉了一大塊滲出血來。
摔倒的那位晃晃蕩蕩爬起來,從地上撿起一塊磚頭,把對方砸得頭破血流。
兩個孩子在同一時間哇哇大哭起來。他們的奶奶匆匆趕來,給每人的屁股狠狠拍上一掌:“鬨什麼?兩個小兔崽子,你媽這幾天聽不得哭聲!”
有靈捕聞言,好奇地問了一句:“請問楊大嫂是怎麼了嗎?”
“孩子他媽懷孕了,”楊老太太收了一臉的凶氣,笑嗬嗬的,把兩小孩打發走,又道,“算了算日子,就在這幾天。”
這話的確沒毛病,有些地區在孕婦分娩前後忌諱聽到哭聲。
沒讓靈捕等多長時間,菜肴全部端上來。除了懷孕的楊大嫂不方便出屋,其餘人全部就位,把庭院擠得鬨哄哄的。
隻是,謝南常微微眯起眼,目光慢慢掃向四周。
他拖著長長的尾音道:“啊,人還沒到齊,我們就開飯了麼?”
楊大哥朝他瞟了一眼,語氣幽幽:“沒到齊嗎?”
尤桑朝庭院裡晾衣繩處抬了抬下巴:“那裡衣服還沒收下來,按照尺碼大小符合六個人。”
“除去楊大嫂,你們這裡隻有四位。”
一語驚醒在座所有靈捕,緊接著某個念頭隱隱浮上他們的心頭。
果不其然,楊大哥頭也沒抬,短促地笑了一聲:“她一直跟著你們,哪裡沒到齊。”
靈捕們的臉唰地一下變得慘白,顯然是想到了之前推理出來的,仍然沒能找出來的那位。
其實,NPC的話很容易能和之前的信息對應上。
首先,今天下來摸清一件事。既然是本地人,雙方之間極其容易產生衝突。而作為從外地來的,也就是靈捕反而不容易。
而導遊一開始在隊伍裡頭起衝突的,是雙馬尾。
再加上能夠拿走不同靈捕的一點東西,cosplay愛好者的箱子裡麵,裝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都不會讓人輕易懷疑。
大概是被楊大哥揭穿,那人也不再躲藏,笑嘻嘻地從人群中走出來。
她坐到楊大哥身邊,雙馬尾在腦後晃蕩:“爸,你又拆穿我!”
楊大哥將一碗米飯重重地放在她麵前:“彆光在外麵玩兒,家裡還有活要乾。”
靈捕們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倒也沒被驚嚇太久。
隻是時髦女臉色不大好看,貌似是想起了自己今天在導遊麵前維護雙馬尾的情景。
謝南常隻是為了引出NPC,現在又相當自然地拉自己隊友坐下來吃飯。
菜是家常菜,散發著熱騰騰的食物蒸汽,再正常不過,按理來說不會有什麼負麵影響。
靈捕們儘管在廟裡看到那被血浸泡著的食物,現在也能麵不改色地吃下去。
尤桑腰板挺得很直,吃相好似在高定餐廳裡用餐一般優雅。但是,他的目光停留在飯桌上的一道葷菜。
“不是敬重兔神?你們這道菜難道不是在噬神?”
楊老太太在一旁給大家添茶水,正好聽清了這一句話:“哪裡的話,這兔肉是兔神贈予給我們的恩賜,它願意與我們這些子民融為一體。”
她的語氣輕飄飄的,籠在戶外的風裡。庭院用作照明的隻有兩盞紅燈籠,濃重的陰影充斥在這一片空地上。
她與靈捕這桌距離很近,尤桑突然抬頭一瞥,得以看清她的容貌。
楊老太太為了吃飯,臉上的麵具被摘了下來,露出她的豁嘴,像兔子一樣。
不,不僅僅是她。尤桑默默打量四周,在場的所有NPC都都長有一張豁嘴!
雖然豁嘴是一種常見的病症,但放在這裡NPC都具有的情況下,就顯得格外的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