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似曾相識的場麵。

曾經，她是何等地受到追捧！

她的信徒廣布山河城邦，雨露金幣珠寶鮮花被甘願奉上，無數的男女願意獻出鮮血或骨肉讓她繪製牌麵，占卜未來！所有人都因過去而彷徨，因迷茫而感傷。

所有人都為未知而瘋狂！

渴求！

摸到命運的門框！

渴望！

纂改未來的鑰匙！

我奔跑在乾涸的大地上，為天降甘霖而大聲呼喚！

身後信徒們的鮮血流淌，連就滌蕩天地的浩然回響！

可此時，她不過是遊蕩千年的死人，以不滅之魄乞求不死之神的悲憫。

坐在柔軟沙發上的她，口腔中吐出的氣息，是時間的蒼茫。

不知何時，她手中的塔羅牌變成了最初的那一副。鮮紅的牌背鐫刻有美麗的鮮花，伴隨著四季凋零，也伴著歲月興衰，循環往複，生生不息。

在場的每一個人，每一個人望向她時，都會發現她有一雙美麗的褐色的眼睛。若是和她對視，就會發現時間也不過是滄海一粟，陷入漩渦之中和轉動命運之輪時一樣無助。

但是多門特沒有望向任何人，隻是注視著她麵前的時息塔羅牌，由她自己的魔法構建出的塔羅，早已將她的命運編織其中！她的生命跳脫五行之外，可她的命運從未與他們剝離！

或許從一開始，她的命線就被牢牢地抓在一位黑發巫師的手中。

“我在世界的西方，嗅到了東方的你。”

“你是命運手中精美絕倫的造物，美麗而不自知，強大卻不收斂，一身天生魔法卻極力與巫師撇清關係。”

男巫年輕的麵龐遮蔽在兜帽之下，他踩在羊毛地毯上，一步步走上前，一步步摘下兜帽。

敵軍戰士攻破城門，城防已破，信奉她的貴族早已倉皇逃命，留下這位年少的大祭司穿著一身睡衣在城堡四處遊蕩，直到坐在她金玉堆砌的至高寶座之上，孤零零地聽著戰火轟鳴，聽著百姓死亡的絕唱。

這樣的場景，在她被送到這裡時就早已預見。

驚雷劈向高塔，流火燃燒時息。

他輕笑道：“你有通天的本事，能看見過去和未來，卻看不見自己的死期嗎？”

男巫有一雙深邃的黑色眼睛，若是愛過他的一雙眼睛，此生不見星河也罷。

他殷紅的唇是血的顏色，血落在雪地上綻放的花朵，是他掐住自己脖子時，痛苦的掙紮和微弱的喘息。

生死關頭，她是要哭的。

她隻是，握住了那雙手。緩緩地，將自己的臉貼在他的手心。

這很難，因為這雙手掐著她的脖子，而不是捧著她的臉。可正如他所說，她是天生的女巫。她就是能做到這一點。

當對視的時候，男巫也會陷入她的眼中，就像她“迷惑”了所有人那樣。

“我從未預見過我的死亡，直到我預見了你。”

高塔牌之後，翻開的下一張牌，蒙蔽了雙眼的天使之下一對相纏的戀人。

The Lov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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