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麵來了個穿著製服的男人,拎著大小行李。
“您好,請問是……薑眠小姐嗎。”男人看了證件條碼。
“是我。”
一個穿著卡其色風衣的女人回答到,她紮著簡約的低馬尾,皮膚白皙,五官端正,身材高挑。尤其是那雙眼睛,澄澈透亮,睫毛又長又彎,是一雙很好看的狐狸眼。在那張臉上起了點睛之筆,顯得嫵媚多姿。畫著淡淡地妝容,因為原本的臉上已經沒什麼瑕疵了。
“噢,這是您的行李,需要給你待會搬到車上嗎?”
“那麻煩了。”
“啊還有,是這樣的,您的弟弟——”聽到這兩個字,薑眠皺了皺眉。
“季凜先生給您訂了一束鬱金香 ”男人將捧花拿到了薑眠麵前。
那束花被包紮的很漂亮,白色的花朵,用馬琪色紙質包裝紙包著,上麵還係上了藍色絲帶,是她喜歡的藍色,高雅簡約。
薑眠從花朵上麵翻出了一張看起來精心製作的卡片。“學校有點公事,沒辦法親自過來接你,但希望你能喜歡它。我的,姐姐。”
薑眠隻是平靜的掃了一眼,就把那張似乎還噴了香水的白色卡片丟進了垃圾桶。對於這個所謂的弟弟,她可真是希望接下來的後半輩子不沾上一點。她看著那一束漂亮的鬱金香,沒有扔掉,起碼是最後的尊重了……
“薑小姐,您來了啊,趕緊上車吧。”司機杜叔還是老樣子,隻不過眼角多了幾個皺紋。
“我第一次接薑小姐的時候啊,小姐你才十五六歲呢吧?這麼多年了,薑小姐長得越來越漂亮啦。”
杜叔一邊打著方向盤一邊笑著說,“杜叔叔,這麼多年你還是沒變,還是這麼親切。”
“哈哈哈,哪裡哪裡,是小姐變得更平易近人了。”
“這什麼話啊,我哪有不平易近人的時候嗎。”
杜叔隻是笑了笑,不再接話了。
杜叔看了看薑眠從上車起就握著的那束鬱金香。“這花真好看啊,是季少爺訂的吧?”
“您怎麼知道是他送的,不是男朋友呢。”
“害喲,薑小姐啊,說實話,我當年接送你那麼多次,都沒怎麼搞清楚你的生活習慣啊、興趣愛好什麼的。都是季凜他最了解你我才能一知半解啊。彆的不說,你喜歡白色鬱金香差不多隻有三個人知道,一個是陳女士,一個是我 ,最後一個就是季凜少爺啊。這男朋友再怎麼說最早也就今年談的,怎麼可能這麼早就了解你啊。”
聽了杜叔的這一番話,薑眠撐著下巴看著那束美麗的白色花瓣,發了很久呆,四年了啊,季凜。
季凜是她繼父的兒子,七年前,母親帶著她到了那所大宅,她的人生軌跡就在那被打亂了。
路開了半小時,杜叔的車在一棟漂亮的彆墅門前停下了。
車門被打開了,薑眠的高跟鞋踏了出來,她抬頭看了看四年沒回來的大宅。
其他的倒是沒有變什麼,院子還是一樣的大,布景也是那樣高雅。
隻不過,薑眠第一眼就發現了。
院子裡多了一個花壇,那花壇被黑色的柵欄圍著。而裡麵……種滿了白色的一片,一叢叢的鬱金香十分好看,散發著淡淡的清香。
“杜叔叔,這花……”薑眠指著那個柵欄問道。
杜叔一邊搬著行李一邊解釋道:“噢,那個啊,小姐你這幾年沒回來不知道,季少爺讀高二的時候叫人在這院子裡修了個花壇,種了一大片鬱金香。說是等你回來看到會很高興的。”薑眠眼色沉了下來,她努力讓心情平靜。
她從包裡翻出一串鑰匙,找出了一片金屬鑰匙。打開了大宅的門,門一開,薑眠有些恍惚 。真像啊,那年,是一個舉止談吐儒雅的男人開的門。
然後,一抬頭,樓梯間有一個少年,凝視著她,那年,她十五歲,他十二歲。
“小姐,行李放好了,我就先走了”杜叔的聲音把她拉回了現實。
“嗯,好。”她走進了那有些昏暗的房子,雖然多年沒住人。但屋子的主人還是讓人每月定期來打掃。
畢竟,這本來不是屬於她的東西,要不當年那場意外,後來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薑眠拉開了電閘,打開了客廳的燈,房子瞬間有了幾絲生氣。
她看了看那束鬱金香,歎了口氣,上了二樓來到了幾年沒住過的房間門前,上麵上了一把鎖。薑眠倒是也很詫異,她出國留學的時候,並沒有人告知她她的房間要被鎖。這麼一想,也就隻有一個人了。
她找到了隔壁季凜房間,其實也不太抱著太大希望……
她感覺她伸到季凜房間門前地毯的手摸到了一個冰涼的金屬物 。拿出來一看是一片鑰匙。
她現在第一反應是見了鬼,第二反應是見了鬼,第三反應是見了鬼。
鬼使神差的又到了自己房間門口 ,把鑰匙插了進去。
“——哢”的一聲,鎖開了……
她推開門,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樣。
完全不一樣。她以為這麼多年,這個房間早就灰塵四濺。但是恰恰相反,眼前是一個乾淨的不能再乾淨的房間。窗戶還保持著通風,似乎是有人來過不久。
她找了個花瓶,把那束鬱金香裝了進去。她站在窗前,看著那棵老樟樹伸出的枯枝。
上麵有一個麻雀……一對麻雀。
那隻麻雀落下腳不久,又飛來了一隻。兩隻麻雀離得有些距離,但都兩兩相望,似乎在演一出愛人經過種種槍林彈雨終於破鏡重圓的戲碼。
薑眠看著看著有些想笑。
戀愛腦吧,麻雀都能腦補……她自嘲的搖了搖頭。
現在已經傍晚了,那抹紅在天邊格外晃眼,上麵還點綴著稀少的星辰。這個時候她應該解決一下晚飯。
但是眼皮一直打著架,實在是撐不了了。
她脫了風衣就躺到了床上,躺在柔軟的床上。莫名有種放鬆感,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恍惚間,她感覺一雙冰涼的手劃過了她的臉,挑起了她的發絲,她終於回過神來了。大宅的門沒關,她一瞬間清醒了些。
一睜眼,看見的,是一張有點陌生卻熟悉的臉刀削的眉峰。挺拔的鼻梁,還有那雙漂亮的桃花眼。
與那個活在記憶中的長相乖張的小男孩有著相似的五官。但對比彼時的人,感覺卻不一樣了。
薑眠緩過神爬了起來,扶了扶額。
“好久不見,沒想到重逢第一麵是這樣。”
季凜微笑著看著她,薑眠冷冷的看著他。
“以前不知道,你有喜歡觀摩彆人睡覺的癖好。”她說。
“你還是以前那樣,滿身都是刺,但是,我不介意。”
他站直了身。薑眠在床上找著皮筋,季凜的手遞了過來。他的手腕上圈著一根黑色細皮繩,在他精瘦的手腕上成了一種點綴。
薑眠遲疑了一秒,還是快速地拿過。
利索地紮了個懶散的低馬尾,好幾縷碎發掉落在鬢邊,給人一種與生俱來的清冷感。
季凜走到了床邊,撫摸著花瓶裡的鬱金香。“看來你很喜歡。”
薑眠掃了一眼,“九年義務教育告訴我無論怎麼樣都不能把彆人的好意直接丟棄到垃圾桶裡,即使你很厭惡。你得謝謝九年義務教育。”
說完她在桌子上到了杯水,這對於季凜似乎是不痛不癢的話了,他隻是笑了笑。
薑眠喝水間隙,她順便問了個她打開這個房間門前就想問的。“我的房間,在我走之後你把它鎖了?為什麼還這麼乾淨。”
其實她也是無意識的問,問完發現自己問的好蠢。因為她已經猜出個大概了。
季凜靠著桌沿,不緊不慢地說:“那你到底是想聽為什麼鎖,還是為什麼鎖了都乾淨?”
“?哦,那我不問了,反正也沒多好奇。”她邊說邊在行李箱翻找,準備去衝個澡。
季凜平靜地看著她。她出了房間,無視了季凜的存在。
和當年一樣。她對誰都冷淡,和誰都合不來。長著一張招蜂引蝶的臉卻有著滿臉寫著生人勿近的性格。偏偏卻讓人又害怕又想接近。
她從來知道自己有很多缺點,可她就是不願意改。季凜冷冷的看著她的背影,片刻卻又扯了扯嘴角。
浴室裡,水聲概括了一切,白色的熱氣蔓延在浴室。薑眠衝洗著勞累了一天的身體。而門外,站著季凜,他靠在浴室的門上。
這時裡麵的人似乎有了新動靜,她終於注意到門口有個人影,她盯了盯。以她的直覺,應該是季凜。
“季凜——”薑眠一開口,季凜扭頭對著門。剛想說些什麼。
浴室的門開了個縫,裡麵散出來了白色的熱氣。隨後又出現一隻白皙光滑的手,指尖因為溫度上升泛著紅,手上還有一些水。
那隻手伸出來晃了晃,裡麵的人又開口:“把衣服拿過來。”季凜掃了周圍一圈,洗漱台上有一摞衣服,是薑眠的睡衣。
他拿著衣服朝那隻漂亮的手遞了過去,手快速地接過。薑眠剛想關上門,卻感覺門外的一雙手扣住了那邊的門把手。她疑惑的抬頭看著那個影子。
接著,被拉開的那條縫伸出來一隻修長的手,帶著她的白色蕾絲文胸塞了進來。
“姐,就算在家裡隻有我,內衣也不能不穿啊。”薑眠不想理會,拿過衣服就關上了門,差點壓上季凜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