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巴掌卸掉了他的胳膊?!!!
“我——
“帶路。”
無情的命令下達,葉址一個艸字狠狠咽下去。
忍氣吞聲的扶著胳膊,僵著步伐在前麵走。
另外兩張病床上孤兒的身形幾乎透明消散,空了的那張病床卻嶄新潔白。
像是給新推進來的瀕死病人換的病床。
可這個孤兒渾身乾乾淨淨,一丁點黑斑感染的痕跡也無。
葉址保持不緊不慢的步伐遠離鐵門。
冷硬的槍口隨即頂上後背。
“找死嗎?”
葉址一頓,腳步停住。
看來這位不好糊弄。
大慈善家就算在江小小的衍生恐懼池出現的片段也是極少的,大部分還都是血腥暴力的場景,基本不會有人注意到他的蹤跡。
當然,江小小也不會刻意的衍生江先生的片段。
不過小姑娘心智不穩,執念頗深,當他提出要去總統套房的時候,反應明顯過激,慌忙催動腳底的感染源,企圖阻止他上去。
能讓江小小如此懼怕的地方,想必和江先生關聯頗深。
葉址點到即止,騙出幾分端倪後繼續遛狗,好在大慈善家也不是全然無跡可尋。
“我雖然知道江先生在哪,但現在過不去。”
話落,孤兒眼看著又要開槍,葉址矮身躲過,一雙烏黑的眸子透亮,眨眼貼到鐵門最遠的角落。
“嘭。”
腳下的平地打出一個巨大的缺口,坑上硝煙彌漫,葉址抬腿蹬上天花板,借力跳躍到另一個角落。
身後跟著一連串坑洞。
僅差一毫厘,就會崩掉他的腦袋!
孤兒似乎停滯了片刻,彆說差一毫厘,就算是一毫厘的東西亂竄他也能一槍爆掉。
然而,這麼大一個人類跑來跑去,一槍都沒打中。
葉址站定,兩個少年彼此對視一眼,孤兒神情冰冷,葉址卻弧度微彎。
快了。
兩側病床上的孤兒身形下一秒消散。
與子彈射出的同時,金屬腔響起一道沒有感情的機械警告:
“自毀程序啟動。”
漫天火光轟隆炸起,空間破碎扭曲前,葉址囂張的比個口型:媽的智障。
奇異的是,孤兒看懂了。
火花霎時毀天滅地,葉址的人形已然消散。
瘦弱的孤兒仍冷冰冰的立於烈焰之中,他清晰的看到子彈沒打中,穿過空氣消失了。
*
葉址瞬間從單人床上坐起,全身已經蓋了一層厚厚的脂粉,有個倒黴蛋還在往他身上糊。
“臥、臥槽!”
與此同時,整個二樓開始灰敗,潔白的牆麵布滿斑駁,鮮紅的毛毯變成粘稠的殘肢血汙,上麵印滿了乾涸的黑色斑紋,還有些隱隱拚湊成人形的畸種,一隻血肉枯乾的胳膊和塗滿脂粉的大腿長在了一起。
葉址一把抹掉新來的美容師好不容易糊上去的脂泥,嗆得頭腦發昏。
“先停一停,等我適應一下。”
少年清澈乾淨的嗓音,瞬間安撫了新美容師驚恐絕望的心靈,他握緊化妝刷,指著葉址的鼻子發問:“你、你還是不是人!”
?
葉址解決掉臉上頭發上糊的一層泥,正視眼前這位倒黴蛋。
“關你屁事。”
倒黴蛋沒想到葉址這麼囂張,激動的語無倫次,“關我屁事!還關我屁事!要不是我廢寢忘食加班加點,你連昨晚都活不過!我是你的救命恩人!恩人懂嗎?!”
整個房間刹那安靜。
其它三位工友猛然驚醒般回過魂,下一秒同步扔掉化妝刷,眼睜睜看著填滿脂粉的客人變成一灘油膩膩的殘肢碎屑。
臥槽此起彼伏,葉址在正常人類的歡呼中,感受到一種久違的生氣。
直到剛剛,心跳還躁動的砰砰亂響。
隨著耳邊的嘈雜,一切感官落地。
看來是他賭贏了。
葉址在被奪槍的那一刻就意識到眼前的人類強的過分,製裁來的太快,他甚至產生現世報的錯覺。
沒想到那家夥竟然不屑殺他,隻想找江鑾。
哈,能直接闖進江小小衍生恐懼池的生物,豈會是善類。
他知不知道江鑾在哪都得死,不如一起炸了做個伴。
不過有一點他猜的沒錯,江小小隻能吞噬人類的意識到衍生恐懼池,並不能直接破壞生物體,所以隻要衍生恐懼池摧毀,他意識未傷分毫,自然能逃出。
大概是江小小的恐懼池太過壓抑絕望,連葉址都不能完全免疫那種無孔不入的窒息感,心臟久久不能平息。
逃不掉。
沒有人能幸存。
銷毀的殘次品變成製作藥水的原料,再用藥水源源不斷的製造原料。
隻要不停的補充新鮮孤兒,這條流水線就會永遠生產。
可是這種閉環有什麼意義呢?
單純的殘害無辜的殘疾孤兒?
從嚴格的消殺程序來看,彆墅的掌控者並不願意金屬腔裡的任何物質外泄。
可這種稱得上慘無人道的虐殺行為和大慈善家的名號簡直大相徑庭。
也有那種偽裝的人設越完美,心理越扭曲的變態,但葉址總覺得沒那麼簡單。
雖然最後衍生恐懼體突然集體強化暴動的時機莫名其妙,自毀程序啟動的也莫名其妙,等等……
不明破壞型生物入侵?
倏忽之間,葉址想起那張瘦弱蒼白的孤兒麵容,他的眼神太過狠決冰冷,就像前來宰割的地獄使者,對視幾秒簡直喘不過氣。
可他不過是一個被江先生收養的孤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