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打誤撞 午後,無事,兩個小丫環……(2 / 2)

不動山 斟月宴春山 9209 字 2024-03-31

九思點頭,轉而繼續盯著小院門口看。

……

“九思。”

她聞聲回頭,見沈與之帶著人,腳步匆匆地趕來。

沈與之和小廝各騎了府衙的馬,趕到附近。他很久之前了解過衙役的巡街路線,果然在幾條街之外找到輪替下來,正準備回府衙的一隊衙役。遂簡單地向他們解釋了這邊的情況,麻煩他們一同過來,查探一番。

領隊的頭役與沈與之相熟,知道沈經曆不是無的放矢的人。若是真有情況,他們及時處理也好;沒有的話,就當是繞點路回府衙罷了。

恰在此時,溫酒也找了過來,眾人便沿著九思留下的記號追上。

九思趕緊給他們指明灰衣男子所在的院子。

“沈與之,衙役大哥,你們讓人把那院子圍起來,出來的兩個人先都摁了。”

頭役問其原因。

九思簡明扼要地把她剛才看到的情況說了一遍。

沈與之和頭役簡單分析商量後,快速地做出了安排。

“前後門各兩人,對麵拐角由頭役蹲守,這邊拐角處也留一人,剩餘四人分散在院子周圍隨機應變,切勿打草驚蛇!”

衙役們謹慎地往院子外的各處埋伏。

沈與之趁此時間問九思和月知行,這件事情的經過。

“那個灰衣男子昨天不分青紅皂白地推了我家溫酒,害她受了傷;我原本打算讓對方給溫酒道歉,結果就跟著到了這兒。我覺得有問題,所以讓溫酒趕緊去找你們了。”

九思頓了一下,又補道:“我發現那個灰衣男子很在意他的包袱,一路上生怕彆人碰到;後來進去的黑衣人也是,大白天的這兒也沒人,他還帶個麵具,這不反倒招眼嗎?”

沈與之又看旁邊的月知行。

“我跟著她來的。”月知行眼神落在九思身上,這樣說。

九思不覺得他是個這麼閒的人,疑惑道:“你跟著我做什麼?”

“我剛才在茶攤問你話時,你撒謊了,我好奇,所以就跟來看看。”

“……”九思沒想到他果然這麼閒。

蹲守前門的衙役躲在乾草堆後,其中一人突然抬了手。

沈與之了然,示意兩人安靜。

“吱嘎——”

院門開了一半,灰衣男子如進去時一般神情戒備,環顧四周後側身出來。

九思忙拉了下沈與之,壓著聲音說:“他的麻布包袱沒在身上了,麵具黑衣人沒出來。”

沈與之抬掌,告知埋伏的眾衙役暫時按兵不動。

灰衣男子快到對麵拐角時,院門又從裡打開了,麵具黑衣人提著麻布包袱走了出來。

九思看清他手裡的東西後,立馬開口:“就是這個包袱!”

“動手!”

衙役全數從暗處現身出來。

灰衣男子聽到這道不知從何處傳來的聲音,臉色一變暗罵了聲,瞬間飛奔逃跑。

他被儘力出招的頭役逼退了幾步,二人當即打鬥起來。

門口的麵具黑衣人心道不好,慌忙之下轉身就往裡跑。

四個衙役也追了進去。

雙方纏鬥了幾個回合,麵具黑衣人將院中廢棄的木桌搬起砸向四衙役,欲翻牆逃走。

一衙役當機立斷,抄起地上的破罐子往他的腿彎處扔去。

麵具黑衣人吃痛一聲摔倒在地,包袱掉落地上。他下意識爬動要去抓包袱,被兩個衙役拿刀抵著脖子,才不得不安靜下來。

另一衙役撿起地上的麻布包袱暫時收好。

而此時的院外,蹲守在四周的衙役聞聲趕到,已將灰衣男子製服。

九思第一次親眼看到這種抓捕場麵,十分激動,抬腳就要過去。

她倒要看看,這兩個人到底是何方神聖,在院子裡做了什麼。

沈與之伸手攔住她,說:“你們兩個不要露麵了,怕惹來不必要的麻煩,在這兒等我。”

九思沉思片刻,覺得他說得有道理,點點頭退了回來。

瞧著沈與之走過去的背影,月知行忽地意識到自己也是府衙的人,休沐一天竟還把這事給忘到腦後了,躲在後麵算怎麼回事?

他暗歎一聲剛要出去,又被九思拉住了。

九思不讚同地看著他,“沈與之說不讓我們出去。”

“我現是經曆司的人,你也忘了?”

九思恍然,誠實道:“對不起啊,我真給忘了。”

但還是搖頭,“可他都說了不讓去,你就在這兒待著吧。”

九思說罷,又探出頭去看。

月知行看了眼自己的衣袖還在她手裡拽著,一時不知該不該提醒她。

罷了,也是好意。

月知行退回了她的旁邊,九思忽地察覺自己手裡還拽有東西,不著痕跡地鬆開了。

沈與之接過衙役手裡的包袱打開一看,和頭役對視一眼,瞬間了然。

“原來是他。”

他將包袱遞給頭役,說:“那接下來的事就交給你了。”

畢竟,這並不是他的職責所在。

頭役點頭,轉身安排道:“先把他們帶回府衙,留下三個人進去仔細檢查一下,不要放過一點蛛絲馬跡。”

等沈與之再過來時,九思十分好奇地問:“他犯的什麼事,我看你好像知道的樣子。”

“這人極有可能就是前不久王家失竊案的嫌犯,我也在此,所以現在要先回府衙去稟明事情經過。”沈與之知道她好奇,又說:“你先回家,等我散值回來再和你細說。”

九思按捺住心中的好奇,點頭答應下來。

沈與之走後,九思問溫酒:“這算不算給你報仇了?”

溫酒一臉激動地抱著她的手臂,狠狠點頭道:“當然算!姑娘,你真是慧眼識珠。”

月知行沒忍住,笑了。

“慧眼識珠?”

九思瞥了他一眼,說:“雖然這個詞不太合適,但不可否認,我的感覺沒錯。”

月知行似是認同地點了頭,“確實,膽子也不小。”

九思此時心潮起伏難平,隻當他這話在誇自己,不在意道:“我要先回去等消息了,你自便吧。”

月知行打算去趟府衙,他倒要看看那兩個人到底做的是些什麼事;再者自己和沈與之同在經曆司,怎的自己一概不知,後者卻一看便知。

九思和月知行道彆後,徑直帶著人回了府,等著沈與之散值,來給自己詳細說說。

——

秋分後,府衙於申初散值。

九思在涼亭裡坐等,麵前放著幾盤糕點,還有一壺剛沏好的茶。

瞧見沈與之過來,笑著衝他揮了揮手。

沈與之晃神了一瞬,很快就恢複如常。

“你快坐,茶水點心都是為你準備的,你要是不累,就講給我聽聽吧。”九思十分殷勤地給他倒了茶,眼巴巴等著他開口。

沈與之散值後連家都沒回,直接先來了山府,端起茶杯淺飲一口,便開始說了。

“灰衣男子是奉元人,以前是個鏢師,右手傷後,頹廢良久便染了賭,欠下了不少賭債,瞞著父母變賣家產抵債;事情敗露後,父母一氣之下將他趕出家門,並斷絕了關係。此人無家可歸又被追債,故一時想岔走了歪路,半夜潛入城西王家偷盜錢財,又因心中不安,返回王家想銷毀可能留下的足跡,結果被王家守夜的小廝發現,他用刀傷了人再次逃走。未免夜長夢多,他便想把贓物儘快處理掉,換成錢後好還自己欠的債,昨天來和麵具黑衣人談價,今天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此人一犯盜竊罪,所盜贓物價值一百一十兩白銀,知府大人判其徒刑一年,笞六十七,歸還所盜財物;二犯以刀刃故意傷人罪,判三十日牢獄,並承擔傷者所有醫藥費。”

“他欠的賭債都到變賣家產的地步了,怎會隻偷一百一十兩?”九思很是費解。

“他去的地方是王家公子的院子,有些稀奇古玩和王家公子平時花用的錢。”沈與之解答完她的疑惑,又說:“麵具黑衣人不是奉元人,交代自己隻是個中間人。此處買,賣彆處;不問來源,不管去向。”

“他似乎並不是第一次交易這種贓物,知府大人懷疑此人還牽扯了其他案子,尚需徹查。”

他說:“我沒向知府大人提及你姓甚名誰,知府大人也理解我的顧慮,要我告訴提供線索的人,為民除害理應嘉獎。你有什麼想要的,我可以向知府大人轉達。”

“嘉獎左不過就是升官發財……”九思一頓,看向他認真道:“你會升官嗎?”

沈與之搖頭笑笑,“這個案子的重量遠不到升官的地步,而且這事並非我的功勞。”

九思聽完這話,頗為遺憾地歎息道:“既然你升不了官,那就讓我發財吧。”

沈與之不禁失笑,抬手準備像從前一樣摸她的頭;忽想起一事,手頓在半空,很快又放下,改端了茶。

“好,我去轉告知府大人。”

——

第二日傍晚,九思坐在葡萄藤架下,擺弄那盆曇花。

她讓人看過了,說開花就在這兩天了。

這話弄得她心裡跟貓兒撓似的,儘管知道曇花在夜間才會綻放,但心癢難耐之下,白日裡也要看它兩回。

“九思。”沈與之拿著個盒子在院門口站著。

等九思轉頭看見他後,他才走了進來。

溫酒上前給他倒茶,請道:“與之公子喝茶。”

沈與之坐下後,把手裡的盒子放到了九思麵前,解釋道:“這是知府大人嘉獎給你的五兩,你自己收好。”

九思哪承想誤打誤撞的事,還有銀子做嘉獎,不免多問了一句:“真給我的?”

沈與之點頭,表示她沒有聽錯。

“發財了!”

九思抱著盒子很是激動。

她打算把這錢給溫酒,原本就是因為她受了傷,才順藤摸瓜抓住竊賊。

“對你來說不至於。”

沈與之又想起這件事的起因,正色道:“這次的事好在你們沒被他發現,如果對方是個心狠手辣的窮凶極惡之徒,後果不堪設想。”

“你以後萬不能再做這樣危險的事情了。”

九思明白他是為自己好,“我知道,我當時一發現不對,不就讓溫酒去找人了嗎?”

“是,你做的很對,也幫了府衙一個忙……”沈與之突然停了下來,不想讓她覺得自己是在說教見,默了片刻,隻道:“你記得,萬事以己為先。”

九思將盒子遞給溫酒收好,轉看向沈與之,突然問了一句:“要是有人遇到很大的危險,我也不能見死不救吧?”

沈與之沉吟片刻,抬眼看她,神色認真道:“那九思就做你覺得對的,永遠不會後悔的決定。”

隻要問心無愧,那便落子不悔。

這日人定時,皓月當空,窗邊的曇花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