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未褪，凜冬將至，長青的樟樹鍍上了一冷光，又裹著金燦燦的陽光外表，看著比夏日耀眼。隻是學生們都穿上了冬日校服，也單薄，於是校服加外套裡穿外穿的各種景象都出現了。一下課就有學生搶著裝熱水，生怕下午上課要排長隊。

應非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目光專注在一道題目上，看起來很難解，眉頭都緊繃著，秦鉻抓起他的水杯就往飲水機跑。

這家夥說午飯不吃，怎麼連熱水也不顧一下呢。真要跟那450分較勁。

排秦鉻後麵的學生又開始長了嘴，“秦鉻怎麼來裝水了。”

“沒見過啊。”

裝滿水的杯子往應非桌上一擱，他也沒抬頭，秦鉻抿了抿嘴，算了，喝的時候不就發現了，就和李正濤他們幾個去吃飯了。

“鉻哥，怎麼不叫大非一塊去吃飯，我媽今天做了糖醋排骨。”李正濤咂摸嘴，一副餓死鬼期待的表情。

秦鉻手插兜，“等會兒給他帶一份兒吧，他說還有張卷子沒做完。”

李正濤:“不至於吧，在我們這競爭確實蠻大的，就你看，不至於跟一個成績較真。”

秦鉻也看明白了，人壓根不是跟成績較真，是為一個光明的未來考慮。

“總之你彆管，”秦鉻說，“午睡我就不跟你們一塊了，給他送完排骨趴著睡也是一樣的效果。”反正都是密密麻麻讓人捉摸不透的題，在哪看都是秒睡。

徐星宇拍了一下秦鉻的肩膀，“你這個同桌也是儘職儘責啊，水也是你裝的吧，我都看到了。”

秦鉻故作沉吟，“一家人，彆說見外話。”

紀珣聽著這話怎麼都不是味道，“行，要不我也回去，顧不上了，排骨給我帶一份。”

這話是酸話，秦鉻卻箍住紀珣脖子，“你要回去，骨頭都沒，濤兒會跟你那份兒排骨抗戰到底。”

李正濤:“那怎麼說我就不會對大非的那份抗戰到底。”

秦鉻瞪他:“你敢。”

非意外之意，他倆這關係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好得不得了，但大家沒這芥蒂，相伴一段時光也是得且行且珍惜的。

李正濤笑笑，“行唄，那你給人帶多點，我怕他比咱還餓。”

*

秦鉻回來的時候，應非還是埋頭，他目光一滯，這段時間好像沒有直播分一下心，他都快住到書裡了明明一開始是對這些毫不在乎的人。

“彆做了。”秦鉻走到他身邊，“吃東西。”應非才疲憊抬頭，“鉻哥，你怎麼來這麼早。”

秦鉻真是內心笑到不行，勾手敲敲飯盒，“因為要給你送吃的。”

應非看了一眼透明盒子裝的排骨，還有剛想喝差點燙到嘴的熱水，露出了笑意。秦鉻把他的題拿走，“你剛來那會兒可不這樣。”

“我怕我下次再考不好。”應非說的很直白。以前他是沒擔心過這樣的問題，可當危機擺在麵前的時候，他還是有些害怕。

可能……他以前太閒了？他也並沒有這樣覺得啊。

秦鉻幫他把盒子打開，“你怎麼可能考不好呢，你可是隨便都能幫我拿捏四百二十一分的人。”

說來也是奇怪，那次考試的感覺明明是對的，現在是怎麼也不在狀態，這說明他不是沒有那個能力。

排骨的香味竄到了鼻道，他肚子一下就咕嚕了，天冷了，肚子是容易餓的，可是他現在才感覺到。

秦鉻把放在紀珣桌子底下的籃球拿出來，才又想起午休時間，操場不讓打球，氣餒地把籃球在手指上轉了兩圈，就回到座位上，伸了個腰就趴下去了。

“你多吃點。”秦鉻嘟囔。

應非把窗簾拉過去，輕聲問:“你說我是不是應該重新擺攤啊。”

這是他內心的糾結，他不知道是不是轉移注意力帶給他影響，說不定就能把成績拉上去，可是時間越緊迫，他對這個問題越糾結。

秦鉻還是閉著眼，“彆想了，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想搞個回歸？”

說的確實也沒錯，他默默啃著排骨，忽而才關心到這個問題，秦鉻為什麼能對他這麼好，真他媽見鬼。

想這這個問題，就想到秦鉻說他不喜歡男的，他看著秦鉻睡覺的側臉發呆，慢慢地，恍惚了起來，奇怪地是，他的靈魂好像在他恍惚的時候一直想往他身上蹭，想要靠近他，於是困意襲來，他也趴了下去，自己的臉貼上了秦鉻的臉，睡的特彆暖呼。

再次醒來時是聽到了特彆吵的一聲，“臥槽。 ”

睜開眼來，發現秦鉻也剛醒，他倆都快長在一塊了。

李正濤:“我他麼從遠處看以為你倆在接吻呢。”

紀珣點點頭，表情意味不明。

應非一時語塞，不知怎麼回答，雖然內心一直在逼迫他回答得坦然一點，但終究沒開口。

反倒是秦鉻回答得自然，“大驚小怪什麼，天冷了靠一塊暖和懂不懂。”

……這倒也是個不錯的解釋。

應非覺得奇怪，他最近上課也是看著秦鉻的臉總會走一會兒神，不受控製的，不像是他自己要走神，感覺被自己神經逼迫了一樣，這次竟然直接貼著他就睡著了。

這狀態越來越不對勁。

果然期末成績一出來他就打了個大崩潰，竟然又退步了，這次直接四百二，他的心在滴血，又一陣酸澀。

秦鉻不知道怎麼安慰他，下了課後就一直跟在他就後麵。

紀珣李正濤叫他好好開導開導應非，這一陣都萎靡不振的，讓人擔心，秦鉻當然知道。

應非沒騎車，是拉著車走的，頭也是垂著的，沒有一點精神，一路目送應非安全回家後，又去隔壁臨街買了兩個燒餅。

應非老爸看得出來，這一陣子應非確實不對勁，每天吃完飯就上去做題，也沒以前開朗，心說快高考了，壓力確實大，他也理解，可這麼個樣子，他又屬實擔心，剛才一回來，見著他也沒叫他，完全把他當空氣，無精打采，目光無神。

他也跟著上了樓去，輕輕敲幾下應非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