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院的罰歸書院的罰，定北侯府的罰歸定北侯府的罰，這是兩碼事。”

“阿啟，不該你受的罰，誰也不能冤枉你，但該你受的罰，你也賴不掉。”

出言挑釁是孫覽有錯在先，但動手打人始終不對，這一點謝啟逃不掉。

沈沅扯出自己的袖子，淡漠地往前走，走了兩步發現謝啟沒動，她平靜道：“若再不跟上來，等會我就不送你進院子了。”

想到要獨自麵對謝勉，謝啟抖了抖，趕緊跟上了沈沅。

攬雲齋中，謝勉坐在正堂榻上，手撐在小幾上，以手支額，眉頭微微皺著，正閉目養神。

聽到門口的腳步聲，他睜開眼，目光冷冷掃過謝啟，薄唇淡漠地吐出四個字：“毆打同窗？”

隨後他坐正了身子，目光移到了沈沅身上，語氣微妙地道：“仗勢欺人？”

沈沅：“...”怎麼還有自己的事。

謝啟往沈沅身後躲了躲，小聲道：“大嫂...”

“現在知道躲了？打人的時候三公子不是很威風嗎？”

見謝勉微冷的目光看過來，沈沅淡然往旁邊跨了一步，把謝啟完整地讓出來給謝勉注視。想了想，她到一旁斟了一杯茶，走過去遞給謝勉，笑容溫婉，“侯爺喝杯茶消消氣吧。”

謝勉接過來喝了一口，謝啟滿眼期待地望著她，等著她求情的下文。

但是沈沅隻是坐到了榻的另一側，一言不發。

“十板。”謝勉揮揮手，身側的豐淵拿著戒板走到了謝啟麵前。

謝啟默默跪下，熟練地把手伸出來。

“啪——”

“等等。”

才打了一下。

謝勉揉了揉額角，略有不讚同地看向沈沅，沈沅依然掛著溫婉的笑，柔聲細語道：“書院罰了阿啟抄書二十遍，打左手吧，右手得抄書呢。”

眸光閃了閃，謝勉眼中的不讚同化為了驚訝，隨後唇角微勾，衝著豐淵點點頭。

“大嫂？”謝啟錯愕地看向沈沅，“大嫂你怎麼...”

“十五板。”謝勉淡淡道：“再多說一句多打五板。”

謝啟嘴唇囁嚅兩下，悻悻閉嘴。

謝啟在挨打，謝勉想起來“仗勢欺人”的沈沅，手指摩挲著茶杯，開口道：“你怎麼也跟著阿啟胡鬨。”

“我已經斟茶認錯，侯爺連茶都喝了，再罰我不合適吧。”沈沅理直氣壯。

謝勉失笑，本來也沒打算罰她，隻是想提醒兩句禍從口出，但看她狡黠的樣子，心知自己這提醒隻是多餘，沒再多說。

謝啟挨打也支起耳朵聽著他們的動靜，對沈沅的行為目瞪口呆，他嚷嚷道：“彆打了，彆打了，大哥，我也給你倒茶。”

謝勉對謝啟就沒有這麼好說話了，他麵無表情冷漠道：“二十板。”

豐淵默默數著已打完的十四板，心裡歎口氣，三公子您何必多這一句話呢。

打完二十板，謝啟抱著自己紅腫的左手默默流淚，跪坐在地上肩膀一抽一抽，甚是可憐。

謝勉忙了兩天軍務，未來得及休息聽到消息就趕回來，本就被他氣得頭疼，看到他這副樣子更是煩躁，嫌棄道：“才二十下哭成這樣像什麼樣子，出去頂著水盆紮一個時辰馬步再吃飯。”

謝啟不可置信地望著他，還未開口求情，豐淵已過來拍了拍謝啟的肩

“三公子，請吧。”

謝啟蔫頭耷腦地走出去，謝勉略坐了坐緩了緩頭疼，起身往外走，沈沅跟在他身後走出門。

路過庭院，謝啟已經頂好水盆紮起了馬步。

男孩子餓得快，小孩子又腸胃嬌弱，謝勉看了眼天色，心中猶豫紮一個時辰馬步再吃飯會不會餓壞了胃，以後留下病根。

他按按眉心，頗為頭疼。

忽然鼻尖聞到一股藥香，清涼微苦，像是香料中配了些安神的藥草，讓他靈台暫得清明。

謝勉忍不住轉身循著香味看了過去，跟在他身後的沈沅沒注意停步，離他便更近了一步，院中有風，自沈沅腰間香囊散過來的香味愈發清晰。

沈沅初到北境，連翹怕她睡不安穩，所以製的香囊都加了安神的草藥。沈沅順著謝勉的目光拿起自己的香囊，疑惑道：“怎麼了？”

謝勉回神，略有窘迫地收回目光，緩步繼續往前走，搖頭道：“沒事。”

看了眼院中的謝啟，沈沅似有所悟，輕聲道：“回來的時候我給阿啟吃了些糕點，不會餓的。”

謝勉無聲笑笑，沒說話，二人一起走出了攬雲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