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桃襄澄澈的瞳孔中映出少年的影子，刹那間宛如時光機乍現，回憶的碎片似山風呼嘯而過。

“我好像想起來了，”桃襄頭痛欲裂，忍受著非人的折磨擠出這句話道：“你是、李春遊，我見過你…我、我是……”

李春遊俯下身抱住他，擦拭著懷中人額頭上的冷汗，耐心地聽著他蹦出一個字一個字。

好似是忤逆天道的心動，不該存在的愛戀，都像一把把刀子淩遲在桃襄的心口，回憶隻會讓他受儘劇痛的酷刑。

桃襄緊蹙眉心，修長的脖子後仰，宛如瀕死的天鵝，在李春遊懷中發出淒厲的慘叫，渾身上下都被冷汗打濕。

“彆說了。”一滴清澈的熱淚滴在桃襄臉龐。

“不，我想起來了……”桃襄瞳孔渙散，無意識地蕩出個溫柔的微笑：“春遊、春遊……”

“你馬上就會忘記的。”李春遊同樣心如刀割，伸手蓋住了他滿是淚痕的雙眼。

“我為何會忘記？”桃襄用儘最後一絲力氣咬牙切齒：“是誰、是誰一遍遍讓你輪回至此，誰刪去了我的…記憶……啊——”

痛感仿佛貫徹二人的每條神經。

李春遊瞳孔向外迅速擴散著血絲，利牙咬破了下嘴唇，溢出鮮血。他抱著桃襄的那條胳膊青筋暴出，想把人就這樣鑲嵌在懷中，永世不會分離。

“沒事…你彆哭，”桃襄抬手，揩去了他下巴上的淚珠，聲似從九霄雲外虛渺地傳來。

他道：“先活下去，我來愛你。”

濃黑的睫毛被淚水黏成刷子，又似蝴蝶顫動的翅膀，最終在一分一秒中停止了不安。

李春遊拿開手時，人已經睡熟，眼尾掛著殘紅。

他垂下眼簾，粗暴地抹去自己眼角的濕潤，又將桃襄嘴角處抿著的黑發摘下，像個虔誠的信徒似的俯下身吻了吻他的唇。

“我等著，你再來愛我。”

少年內心的悲痛拉開大閘，終於在林間放聲大哭。

似乎從始至終，主導命運的，就是“天道”二字。

桃襄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蹲在河邊雙手托腮地望著他：“這條河哪有魚啊，你想吃魚我給你變一條不就行了。”

從他醒來後李春遊就跟神經病似的賭氣，不知道的還以為自己睡覺時偷了他二百兩銀子呢，這廝用一種近乎自虐的方式來發泄。包括但不限於爬樹摘果子摔跤、學神農嘗百草結果中毒，還有在一條小水溝似的河中抓魚。

“你管我！”李春遊剛說完這句話就撲通摔了個狗啃泥。

桃襄沒忍住笑出了聲。

這是他們第一次在山洞裡過夜。

忙碌了一下午的李春遊空手而歸，臉上寫滿了不爽二字，縮在角落自己氣自己。

番茄味的牛肉自熱火鍋咕嚕咕嚕，桃襄嘴角貼著蔥片，遞給了他一雙筷子：“快吃呀，一會兒就涼了。”

李春遊望著地上包裝袋“高級版自熱火鍋”幾個字，眉頭一擰，鏗鏘有力道：“不吃。”

桃襄無奈地歎了口氣。

孩子不聽話怎麼辦？

打一頓就好。

介於他桃襄人帥心善（自稱），非常貼心地為他依次變出了多種奇奇怪怪的食物。

“怎麼能不吃飯呢，人是鐵飯是鋼，吃飯不積極思想有問題。”他跟老媽子似的叨叨著，貼心地撕開包裝袋介紹道：“這個白乎乎的是奶油蛋糕，那個片好的是烤鴨，還有這個兩片饃饃中間一個肉餅的是……”

“憨八嘎。”李春遊嘟囔道。

“是漢堡。”桃襄掀開麵包片：“還是鱈魚漢堡。這麼多，總有你喜歡吃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