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暗巷裡一束微弱而又刺眼的陽光”白亦灼心想。這是他幾個月來看見的第一個不屬於這裡的人,不免盯著看了許久,這或許是他十幾年來最有耐心的一次了。
那個男孩子估摸一米八幾,大概是學美術的。白亦灼看著他立起畫架放好畫板,那塊畫板很大,白亦灼甚至能看清上邊畫的東西。似乎是水麵上的朝霞,有林木,有山。整個畫麵都洋溢著溫暖,是白亦灼期望卻遙不可及的。他看見那個男孩筆下色塊相互拚接融合,纏綿悱惻,相互映襯,他的手像會魔法,描摹著白亦灼期望的一切。他身上有白亦灼欽羨的光,即便下著雨,即便空中是無儘的陰霾,白亦灼也透過雲霧窺見了那抹光。
如果能天天見到他,我身上也會染上光芒嗎?
那天後,白亦灼便天天找準時間坐在牆上等他來畫畫,這成為了他這段時日裡最值得期待的事,他喜歡看他肆意揮灑手中的顏料,那些被賦予光的色彩無時無刻衝擊著白亦灼的大腦,成為他黑暗生活中最美的一抹雲彩。他開始莫名期待見到他,一個未曾對視,未曾談話,連名字也不知道的陌生人。
一天下午,熟悉的天氣,同他初遇那個男孩時一樣,空中飄著小雨,密密麻麻的,寒風穿過白亦灼的衣擺,帶來刺骨的寒意。
白亦灼坐在天台的牆上,期待地看向爛尾樓頂,下一刻他的心猛地墜落下去——那裡一個人都沒有,徒留一地顏料。白亦灼心中不免生出些許焦慮,他四處尋找那個男孩的身影,卻徒增遺憾,他或許有事來不了,或許是去了彆的地方。那一片光亮的區域頃刻間失去了活性,爛尾樓還是爛尾樓,灰暗的街巷再次隱蔽在陰霾裡。
白亦灼等了好久好久,烏雲後的光斜射時他才回過神來,他想去爛尾樓上看看,看看那個人待了半個多月的地方,也看看自己注視過半個多月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