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繁笑了笑,看著那個任性又張揚的少年,“子涵,你當他能陪你玩一輩子麼?”
李子涵怔了怔,看著於繁坐在窗邊的椅子上,翹起腿,一幅閒散的模樣。
“他總會長大,會娶妻,會生子,會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要背負的責任。子涵,你日後也會如此,你們總是要分彆的。”
李子涵皺緊眉頭,張開嘴想說什麼,終究是咕噥一下什麼都沒說出來。
屋內光線偏暗,映得於繁的臉格外沉穩,卻有隱隱的覺得有絲平和,看了讓人安心。
過了許久,兩人都沒有說話。院牆外不知誰家的老母雞趕著回窩,“咯咯”的叫著,清脆又響亮。李子涵覺得有些委屈,他想著跟自己同長大的那個少年,彎彎的眉眼,上揚的唇角,總是一副清冷的誰也瞧不進眼裡的樣子,總是在旁人聊天聊的熱切時不鹹不淡說幾句諷刺的話。
他卻還是喜歡跟他待在一起,明明知道他嘴巴毒,明明知道他性子冷脾氣又壞,可是還是喜歡跟他待在一起。
甚至約好一起去考狀元。
“夫子,我喜歡他。”李子涵抬起頭,定定的看著於繁,神色認真。
於繁笑出聲,“你這話應當跟他說去。”他突然正了顏色,“不過子涵,我要提醒你。喜歡不是兒戲,而且你們若要走這條路,定會極其艱辛!我記得你是家中的獨子,他也是,你們若真的這般,以後要如何應對家裡?應對世俗?”
李子涵呆了呆,顯然許多問題都沒有想過。
“而且,你確定自己是真的喜歡嗎?而不是一時的興起?”
“夫子……”李子涵有些不知所措。
於繁歎口氣,站了起來,“我去做飯,你自己好好想清楚。對了,若要睡覺記得脫鞋,被子若臟了我會讓你洗的!”
李子涵不太情願的點頭,“知道了。”
吃過飯,李子涵似乎還沒想通,但卻賴著不肯走,非說回去難以麵對家人,所以要留下來留宿一晚。
於繁無奈,隻得從櫃子裡再抱了張被子出來給他。李子涵見他同意,頓時雀躍起來,縮在被子裡問他這樣問他那樣,嘴巴一刻也不肯休。
最後李子涵說道:“夫子,關賦那家夥中了解元,這幾日都沒怎麼來上課,聽說知縣每天都往他們家跑呢,還提議要幫他們家重新修葺房屋,真是個馬屁精!”
於繁聽到“關賦”這兩個字,心狠狠的跳了一下,爾後笑道:“他日後前途必定無量,那知縣來討好也算是有先見之明了。”
“嗤,這樣說來,夫子您豈不是更要多多上門?您是恩師,他以後出息了,肯定會回報於您!可是為什麼您隻去過一次?”
於繁失笑,“我又不圖官職不圖錢財,去巴結他做什麼?子涵,你困不困?還是早些睡的好。”
“我睡不著,一閉眼就想到張漣……”
“那你就多想想他吧,我困了,先睡了,晚安!”於繁說完,也不再管李子涵的反應,側了身閉上眼。
於繁努力讓氣息勻淨,可是腦海中還是閃現那個人的麵孔,擾亂了一腔思緒。
那天晚上,關賦說:“要!於繁,隻要是你,我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