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書俊無語，正想低頭去掰她的手，卻突然發現，原來她笑起來的時候，嘴邊還會有兩個淺淺的梨渦，他原來好像從來沒注意過，哦不，是她之前，從來不曾這樣對自己笑過。

她在自己麵前，一先開始隻是冷淡疏離的樣子，後來又變成謙恭有禮的樣子，偶爾會有牙尖嘴利的樣子，卻從來不曾像現在這樣，笑的眉眼彎彎，梨渦淺淺，她對著彆人時可能總是這樣笑的，對著自己，卻是第一次。

高書俊一時心氣不順，便凶她，“你傻笑什麼？不許笑。”

小默腦袋一歪，語氣裡帶點委屈，“為什麼不許我笑？我惹你啦？”

距離太近，他看得見她因為酒醉而迷茫的眼睛裡，此時還閃著星點的光，映的出他的臉龐。

“沒有惹我，”他不自覺的躲閃，“隻是，隻是我不習慣。”

她還拉著他的衣領，又向他湊近了一寸，“嗯？為什麼不習慣？”

距離真的太近了，他已經要聞得到她臉上淡淡的脂粉氣，更彆說她身上慣有的那一抹花香，他忽覺短路，一時忘記答話。

她卻還在念念叨叨，“我多笑笑你不就習慣了？那我以後多對你笑笑吧，好不好，好不好？”

她說話的尾音裡，帶著她擅長的嬌媚氣，這樣的距離，這樣的語氣，令他有些心搖，有些不知所措。

他喉結微動，鬼使神差，他聽見自己的聲音說，“好。”

她好似十分滿意，紅唇輕啟，笑意已直達眼底，實在是好看。

她今天，實在是太好看了。

這一瞬間，高書俊忽然意識到，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在他身體裡慢慢蘇醒，蠢蠢欲動著，蓄勢待發著。

想做點什麼，得做點什麼。

攬著她的右手臂緊了緊，他又伸出左手，挑開了貼在她耳邊的一縷細發。

嗓音忽而低沉，“阿念，你還知道我是誰嗎？”

“你是高書俊啊，哦，不對，你是小叔叔，嘿嘿。”

她晃晃悠悠的點頭搖頭，淺笑著，語氣仍是不知收斂的嬌嗔。

他回手撫上了她的下頜線，“好，你認得就好。”

繼而蠱惑一般的低語，“你今天招惹的是誰，你可一定要記得，千萬彆忘了。”

頭上的聲控燈這時正好滅了，門邊的角落狹小又逼仄，他嘴角帶一抹玩味的笑，低頭吻上她的唇。

軟糯的觸感清晰的蔓延開，她的唇上帶著暖熱，還有淡淡的酒氣，他隻輕輕的吮吸了幾下，鼻息間，唇齒間，便全是她的甜美氣息，可就是這樣清淺的一個吻，已足夠令他心搖，令他沉迷，也足夠令他終於清醒。

他那麼想要她留下，原來是因為這個。

一直以來，他想要的，原來是這個。

在他今晚一定要送她回家的時候，在他從她那裡得到一個擁抱的時候，在他忽然想拉住她的手的時候，或者是在他想要讓彆的男人毀掉她的那一天，甚至是在他始終狠不下心去恨她的那一天，他就應該意識到的。

他想要的，早就是她了，一直是她。

這一絲關於她的清明在腦海慢慢清晰，他從那美好的觸感中回過神來，又抬起眼睛去看她，她兩隻圓圓的杏眼裡閃著懵懂的光，和酒醉帶給她的慢半拍，她好像還不明白剛才發生了什麼，也根本不知道他們兩個從此以後，會變得不一樣。

那就告訴她吧，用最直白的方式。

她還抓著他的襯衫前襟，靠在牆上，微抬著頭看他，他瘦削的身影在襯衫裡彎出曖昧的弧線，藏在金絲眼鏡後的一雙眉眼裡，閃過不曾有過的柔軟，他低頭俯在她耳邊，他說，“阿念，閉上眼睛。”

她看著他，似有不解，卻還是乖巧的聽了他的話。

他便再一次吻下去，不容她閃躲。

靜謐的午夜十二點，這個躲在角落裡的吻，溫柔繾綣，小心翼翼。

他低著頭，輕輕的吮吸，摩挲，輾轉，想再深入一點，再多索取一點，卻又不敢，他怕嚇到她，怕弄痛她，可又不舍得離開她，不斷沉迷，又不斷清醒。到底吻了她多久呢，他也不記得了，他隻是想要把他的氣息，一絲不落的都摻進她的呼吸裡，耳鬢廝磨，不留空隙。

而他懷裡的阿念隻乖乖的靠著他，大概迷茫過，拒絕過，又略微配合過，最後卻是慢慢脫力，在某個空隙腦袋一歪，倚在他的肩頭沉沉睡去了。

晚風劃過夜色，吹進房間裡的每一個角落，帶著甜膩的盛夏味道。

玄關的燈沒再亮起過，大概是花開的太靜謐，隻有他聽得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