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之漓拿手在她麵前晃了晃,“怎麼?你認識?是陸家的嗎?我怎麼沒聽過?”
她一連串問出的問題,裴恬都沒有回答。
正要問到底,許之漓手機屏幕亮了亮,上麵顯示關注人唐羽剛剛發了微博。
因為有過合作,許之漓和唐羽始終保持微博互關以維持塑料關係。
許之漓咬著吸管,極快掃過內容,氣得笑出了聲。
她學著唐羽嗲嗲的嗓音,讀出微博:“很開心能參與這季[一起去旅行]的錄製,感謝節目組給的機會,也感謝我的公司天啟娛樂。天啟正迎來新的紀元,未來我與你同在~/愛心/愛心@天啟娛樂”
“嘔。”許之漓重重將手機倒扣,沒忍住又罵了聲,“還發微博惡心人,狗男女。”
半晌,許之漓也沒聽見裴恬的回應。
她抬眼看過去,隨即聽到她這脾氣極好,遇事從來笑眯眯的閨蜜,麵無表情地吐出三個字:“狗男女。”
許之漓:?
她還欲再問,卻見裴恬低斂著眸,吸了一口杯中的西瓜汁,細白小手無意識地摩挲著杯沿。
裴恬咽下口感粘稠的西瓜汁,向來溫和的眉目皺得緊緊,連說話也帶了些冷意,“不好喝。”
許之漓一愣,隨即意味深長地調侃道:“這地兒又不是賣這個的。”
兩人正身處京城新開的一家會所。
會所有個風花雪月的名兒,叫“風月”。地方選得偏,內裡的環境卻優雅靜謐,暖橙的吊燈洋洋灑灑落在包間紫木桌麵上,耳邊還時不時奏響悠揚的古琴聲。
但許之漓說,這會所的精髓隻在樓上,隻有尊貴的vip客人才能看見內裡乾坤。
而大概就是這種故作高雅的表皮,吸引了京城眾多偽公子的注意,很快,“風月”成了他們炙手可熱的新寵,連包間都需要提前預約。
她們今天來這裡,是有正事的。
許之漓叛逆,違背家人意願進了娛樂圈,再違抗不了家裡安排的未婚夫。
為了反抗家族聯姻,裴恬給許之漓出了個靈丹妙計。
那便是努力抓著未婚夫花心出軌的把柄,威脅他,讓其主動退婚。
正巧,這未婚夫紀臣確實也不是個好東西。表麵一副社會精英的模樣,私下裡卻玩得很野。紀家和陸家帶親,背靠大樹好乘涼,所以紀臣在圈內也混的開,成了許之漓聯姻的人選。
“我找人觀察了兩周。”裴恬高深莫測地說,“紀臣每周二,周六會獨自來這裡呆三個小時以上。”
今天正巧是周六,裴恬計劃了一場捉奸大戲。而今晚,她已經和許之漓進行過細致的戰略部署。
裴恬看了眼時間,快十點。
“差不多了。”她衝許之漓抬抬下巴,“準備好了嗎?”
許之漓深呼口氣,有點慫,“你等我再準備一下,找點狀態。”
“不用等了。”裴恬雖笑著,卻不容置喙地拖著人一路乘電梯上了十樓,身後還跟著專門來壯場子的保鏢。
許之漓看著比她稍矮幾寸的裴恬。女孩身著一件米白色手工棉裙,鴉黑的長發披散在身後,露出小巧如玉的耳垂,頸側肌膚在曖昧陡升的包間裡顯得純白又細膩。
步履輕盈,肩頸平直,纖腰款款。明明是一派天真無邪的形態,卻最是果敢乾脆。
許之漓曾數次想著,這才是真正的大小姐。
胡思亂想間,指尖被人輕捏了下,裴恬仰著小臉,輕聲細語地問她:“咱之前說的,記清楚了嗎?”
兩人已經走到了紀臣慣來的包廂外。
不知為何,看她這淡定的模樣,許之漓底氣莫名足了些,她重重點頭,“當然,我會拿出我畢生的演技。”
裴恬微笑,“好。”
話畢,裴恬一抬手,身後跟著的倆人高馬大的保鏢當即上前,氣勢洶洶地一人一腳,踹開了大門。
“砰”,紫檀木做的大門,晃了兩晃,轟然倒下。
許之漓沒想到她這麼野,還沒來得及反應,便被裴恬一把推進了包廂。
裴恬說,捉奸這種事,一定要在一開始以雷霆萬鈞之勢壓製對方,不給對方以思考的空間。
許之漓踩著門進去,閉著眼睛對著裡麵劈頭蓋臉一頓罵,大抵就是紀臣你個負心漢王八蛋,背信棄義,搞七捏三…
裴恬抱臂,聽著裡麵的動靜。
她摸出手機,打開視頻拍攝,抬步悠悠進了包廂。
此時許之漓正啞著嗓子假哭,聲嘶力竭地喊出台詞:“你欠我的用什麼還!”
裴恬進門後,嗓音不慌不忙地談判:“紀臣,這件事我們已經存證了,要散播出去對大家都不好。”
說到一半,裴恬掀起眼瞼,淡淡環視包間卡座。
紀臣人模狗樣地斜靠在沙發,身旁還坐著倆穿著清涼的美女,三人一臉呆滯地望著她們。
目光流轉到一半,頓住。裴恬眨了下眼,看向紀臣對麵。
燈影昏暗處,半明半暗間,好像還坐著個人。
白色襯衫的袖口卷起,露出一節冷白勁瘦的小臂,懶散搭在純黑筆挺的西裝褲上,指骨修長如竹,指節清透如玉。
暗潮湧動間,這麼含而不露,仿佛無聲的誘惑。
裴恬聽到了自己咽口水的聲音。
紀臣太會玩了。
這裡的鴨都這麼極品的嗎。
但跟了紀臣,真是太可惜了。
裴恬沒眼再看,扭轉了視線。
她定下心神,給談判加了籌碼:“紀臣,你要主動退了兩家的婚事,並保證不牽扯到漓漓,你和奸夫的事情我們會保密。”
一旁的許之漓也沒想到能這麼勁爆,她跟著興奮地點頭:“沒錯。”
話一說完,紀臣目露迷惑:“哎,大小姐,你說我出軌女人我他媽都忍了,汙蔑我搞男人幾個意思啊?”
管你搞沒搞這黑鍋都得背。
裴恬伸出蔥白手指,定定指向紀臣對麵那個人影,氣勢如宏,“那你解釋一下,他是誰?大晚上,孤男寡男的,在這乾什麼?”
陰影處突然傳來窸窣響聲,立起一道高大的剪影,西裝褲包裹下的腿,筆直修長。
“你說我是誰呢?”男人聲線偏低,隨著他起身,隱在暗處的麵容露出真章,漆黑的眼眸定定落在她麵上,半分情緒不露。
那是雙極其熟悉,卻又顯得陌生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