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關得格外慢,這就導致,這個下降的過程變得異常漫長。
樓層鍵在陸池舟那邊,被他微側的身影擋得嚴嚴實實。
麵對著半天不動的門,他也不動,絲毫沒有抬起那高貴的手,按一下關門鍵的意思。
下到一樓,兩人始終保持著沉默,目視前方虛無的空氣。
裴恬快要窒息了,終於忍無可忍,“你就不能按一下?”
陸池舟視線從女孩惱怒的眉眼拂過,側頭,掩過止不住上揚的唇角。
“忘了。”他淡聲答。
隨即低眸,不慌不忙地按下關門鍵。
也是,霸道總裁嘛。
坐電梯哪裡需要自己按。
裴恬恨恨扭頭,深呼一口氣,告訴自己不能和狗計較。
又降了一層。
可陸池舟還是動也不動,似乎又“忘了”。
裴恬直覺他在故意整她。
她火冒三丈,上前兩步,嬌小的身體從陸池舟和電梯壁之間的空隙鑽進去,用力按了關門鍵,可下一秒,裴恬目光凝在一連串被按亮的樓層上,終於明白了電梯為什麼會一直停。
!!說他是狗都辱狗了!
“陸池舟!”裴恬怒喊,“你故意的?”
“嗯?”陸池舟垂首,低磁的嗓音藏著細碎的笑意,“不喊陸總了?”
聲音似貼著耳畔傳來,一下下敲擊著鼓膜。
裴恬一抬眸,就對上男人線條精絕的下頜線,肌理細膩如玉,那雙弧度微挑的丹鳳眼,隔著鏡片,直直看著她。
她貼著壁,但兩人還是靠得極近,鼻畔鋪天蓋地都是木調的冷杉味,無孔不入,帶著極強的侵略性,和隻有洗衣液香氣的少年時代大相徑庭。
說實話,裴恬一貫不能受得住陸池舟的靠這麼近。
她是標準的顏控,雖然陸池舟是狗,但不影響他是隻帥狗。
裴恬試圖通過思考一些不那麼愉快的事,幫助她抵禦美貌暴擊。
是的,她嗑的cp正陷入瓶頸,幾近be,而這一切的導火索……
狗男女!
裴恬倏地睜圓了眼睛,伸手一把將人推開,嬌聲呼喝:“走開!”
陸池舟沒做準備,一時被推出老遠。他垂眸,靠在電梯另一側,細碎的額發遮住眉眼間一絲無措。
裴恬緊緊抿著唇,耐心漸漸告罄,電梯門剛一打開,便徑直走了出去。
身後跟著低悶的腳步聲。
裴恬加快了步伐。
來到停車場,並沒有人,許之漓還沒下來。
“回明江嗎?”陸池舟嗓音有點啞,在空曠的停車場清晰入耳,“我送你。”
裴恬:“不用。”
陸池舟打開了車門,“我順路。”
裴恬扯了下唇。
她自覺自己是個非常能做好情緒管理的人,但積攢了一整天的沉鬱,終究還是找到了一個宣泄口。
裴恬轉過身,夜風徐徐,幾縷發絲拂過微紅的眼眶。
她一字一頓,麵色異常冷靜:“我們不順路。”
陸池舟怔住,眼眸漸漸凝固。
“很早之前,就不順路了。”
說完,裴恬轉身,走得異常乾脆。
米白色的棉布裙擺隨著清風晃動,烏黑發絲像是最光滑的綢緞。如珠如寶般嬌養到大的女孩,哪怕穿著最簡單的裝束,但骨子裡沁出的馥鬱,依舊如同罌粟般讓人著迷。
身後再沒響起腳步聲。
裴恬直直走出老遠,才回了次頭。
那道高挑的身影依舊立在原地,夜風拂過其衣擺,看不清表情。
陸池舟真的極其適合西裝,哪怕鬆垮垮套著,也掩不住通身的矜貴。
但裴恬閉了閉眼。恍然覺得這一幕,和五年前舊金山破舊的街頭,那個失魂落魄的少年重了疊。
她下意識地搖頭。
他本該是意氣風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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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之漓姍姍來遲過來的時候,車邊卻無一人影。
她疑惑地發了消息,過了會才看到不知從哪走過來的裴恬。
“怎麼樣?”裴恬視線下意識環視了下四周,隨即抬步上了車。
許之漓坐上駕駛位,眉飛色舞地和她說了全過程。
窗邊的街景極快地往後退。已經步入初秋,清涼的風輕撫過麵頰。
“紀臣這麼輕易就同意了?”裴恬挑了下眉。
許之漓點頭,“那是,我都沒怎麼掰扯,他就同意了。”她沉吟幾秒,突然一拍坐墊:\"你說這紀臣是不是真喜歡陸池舟啊?\"
裴恬:?
“也不是不可能啊,畢竟長成那樣,可不是男女通吃嘛。紀臣可是三句話不離陸池舟,人都走好一會了,還派人急急追上去送袖扣。”許之漓煞有介事地說,又酸唧唧地哼了聲,“可給唐羽撿著大便宜了,要有個這樣的奸夫,我也願意。”
裴恬半晌沒說話。
在許之漓疑惑望過來時,她張了張唇,道:“婚退了就好。”
“紀臣好麵子,既然你退婚的意願這麼強烈,他也不會強求。除此之外,我猜測他應是碰見了比聯姻更能獲取利益的機遇,這樣一對比,這婚訂不訂也就不重要了。”
許之漓哼唧唧片刻,軟著嗓子說:“知道啦,恬寶你真聰明,要是個男人,我一定被你迷得不要不要的。”
裴恬忍不住笑,貝齒咬著殷紅的唇,衝她勾勾手:“難道你現在沒有被我迷得不要不要的嗎?”
裴恬的長相,就是時下最流行的純欲款。表情波動不大時,清新出塵;要蓄意想勾引人,那雙彎月模樣的眼睛視含著勾子,一舉一動都引人沉淪。
“開車呢。”許之漓耳根有些燙,“彆打擾我。”
她剛要沉下心開車,腦中突然想起紀臣的話。
大意是陸池舟現在身份不同往日,讓裴恬不要還和小時候一樣,說話要注意點雲雲。
她當時就氣得懟了回去。
什麼東西,也好意思讓小公主說話注意點?
但看裴恬一點也不打算開口解釋一下的模樣,許之漓幽幽目光投向她,“我不問,你就不打算坦白從寬了?”
“陸池舟和你又是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