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目的事,裴恬很快就拋在了腦後。
第二天,一上完早課,裴恬就稍微收拾了下行李,馬不停蹄地回了家。
她就在京城上的大學,回家車程三十分鐘。
每個周末,裴恬都必要回家安樂兩天。
美好的周五夜晚,就該用來熬夜,為嗑的絕美cp貢獻一把眼淚。
裴恬抱著手機,臨睡前嗑了篇晴深cp的同人文,作者id很眼熟,叫[深不可測的江江]
在超話為數不多的活躍粉中,這個id算是元老級的鐵血忠粉,來超話的時日甚至還在裴恬之前。
文章由幾篇日常組合而成,不長,但細節真實得像是現實發生過一般。
裴恬認真翻閱了這篇剛發出來的同人文,真情實感地吸了吸鼻子,並點了個讚,評論了句:[嗚嗚,神仙太太,寫得好真實!]
沒一會,那頭回了句:[什麼叫寫得很真實?這本來就是真的。]
嗑cp都還都嗑出幻覺來了?
裴恬憐惜地笑了笑,沒再回複,隻默默給這位博主點了個關注以作鼓勵。
接近兩點時,裴恬才睡著。因為睡得太晚,這一覺並不踏實。
許是睡前的小文章勾起了情緒,裴恬做了個好長的夢,夢裡的情景不時跳躍,光怪陸離。
裴恬夢到了一些,她自己都以為,已經忘記的片段。
陸池舟這個名字,對於裴恬來說,是熟悉到和父母親人一樣的存在。從有記憶開始,就深印骨髓。
兩三歲的小姑娘,說話還不夠利索,偏偏熱愛美麗的事物,抱著窗邊看書的小少年不撒手;
六七歲的時候,小姑娘時不時捉弄冷冰冰的少年,任性地看著他生氣又無可奈何的模樣;
接近十歲,裴恬促狹地看著大人戲稱陸池舟為“童養婿”時,少年淡紅的耳根;
再到十幾歲,裴恬交了更多好朋友,被人群簇擁的她,未曾發現少年的身影越來越少地出現在身旁。
一幕幕,走馬燈般在腦中放映。
裴恬出了滿頭的汗,而這些幻境依舊夢魘般纏著她不放。
突然,夢境像是被人按了快進鍵般,跳動得越來越快,直到——
所有明媚的場景突然變色,變成被黑夜籠罩的舊金山街頭,天空烏雲密布,遠處時不時倒映出閃電的寒光。
十九歲的陸池舟,身著一身黑,唇色淺淡,冷白的肌膚似要融入這濃墨一般的夜色中。
十幾歲的少女還不會控製情緒,朝著少年聲嘶力竭地哭喊:“你聽清楚了!你今天要不和我一起走,我就再也不會原諒你!”
晚風吹起少年細碎的額發,看不清那雙沉靜的雙眼。少年堅硬指骨握緊手中的傘,用力到發白。他唇角動了動,極輕地吐出幾個字。
裴恬一直不知道,那時候的他,說了什麼。
她想聽清楚。
意念操使著夢裡的裴恬,朝滿身寒氣的少年走去。她不自主地伸出雙手,想環抱住他。
而下一刻,少年陸池舟的臉突然改變,成了現在的模樣。
男人西裝革履,鏡片下的雙眼薄涼冷淡,微扯著唇,在她耳畔一字一頓地吐出幾個字——
“你嗑的cp全是假的。”
“啊啊啊啊啊!!!不是假的!”裴恬喊出了聲,整個人從床上彈起,胸腔因為驚嚇劇烈起伏。
“姐姐,你終於醒了!”一道嬌憨的童音在身畔響起,“果然我一喊有帥哥,你就醒了。”
裴恬:“……”
裴恬一時還沒從夢魘中回神,有些怔愣,她揉著太陽穴,戳了戳裴覓的額頭,“你怎麼來啦?”
裴覓雙手捧著臉,朝她眨眨眼睛,“媽媽又出去跳舞了,爸爸要出差,就把我和哥哥送過來了。”
“姐姐你可真能睡,我都喊了你好久了。”
裴覓和她哥哥裴洵,是裴恬叔叔裴言卿生的一對雙生子,當他們都要外出時,就會將孩子送回老宅。
裴恬晃了晃還很昏沉的腦袋,捏了下裴覓的臉,“要麼去找你哥哥,要麼和我一起睡覺。”
“睡什麼睡!”年僅八歲的裴覓一把掀開她的被子,葡萄似的眼睛滴溜溜地瞪著她:“就你這種態度,怎麼找對象?!”
裴恬動也沒動,躺平任嘲。
“姐姐,快起來!!!”裴覓不停搖著裴恬的手臂,“真的有帥哥呀!”
“哪裡?”裴恬半闔著眼,嘟囔道:“夢裡嗎?”
“就在樓下呀!”裴覓說,“伯母說你再不起來,她就親自來請了。”
裴恬才不信,“來來往往就那些人,勞什子的帥哥!就是想騙我起床。”
“我發誓。”裴覓信誓旦旦,“這次真的超級帥,和我爸爸一樣帥!”
裴恬扯被子的動作頓住。半晌,她輕咳一聲,矜持地下了床。
“那等我好好梳洗梳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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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瑾喝著茶,時不時抬眼望樓梯處看一眼,等了大半天也沒見著人。她在心中把裴恬搓圓捏扁,麵上仍是半分不露,慈愛地看著對麵的陸池舟。
陸池舟是她看著長到大的,相當於半個兒子。
當年陸池舟孑然一身出了國,一彆五年,再見時,依舊是芝蘭玉樹,斯文矜貴。
程瑾越看越喜歡,在心中仔細權衡一番,越發覺得,這必須得成自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