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恬輕點屏幕:[沒錯~]
回複剛發出去,她又收到微博消息——
深不可測的江江發來了私信:[你今天見到她的?]
念在他也是超話產糧大戶的份上,裴恬回複:[嗯,在《危險關係》劇組,今天周老師來試戲呢~]
[她好漂亮!]
不稍片刻,那頭回:[那是自然]
裴恬正要偷偷將手機收回去,一抬眼,掃到低頭偷瞄的江深,眼睛一亮,又發消息:[對了,你猜我今天還看到誰了!]
[?]
[江深啊!他親自來現場看周老師演戲了!晴深不壽SZD!]
[你又看到了?彆造謠。]
裴恬不服:[誰造謠了,我就站江深後麵呢。]
消息一發出去,那頭突然沒了聲響。
裴恬也沒再回,收了手機。一抬眼,直直對上江深的眼睛,男人睜大了眼睛,一副見了鬼的表情。
裴恬:?
察覺到她的視線,江深猛地移開頭,指尖顫抖地敲敲水杯,示意要加水。
裴恬重新拎著水壺過去,這回倒不敢再盯著人看,卻是江深一動不動地望著她。
被大帥比這麼看著,裴恬還以為自己臉上有東西,滿是疑問地回看過去,而江深又扭開了頭。
真是,奇奇怪怪的。
倒完了水,裴恬正欲離開,卻見陸池舟麵無表情地敲了下桌子,力道不輕不重,前麵試戲的演員嗓音都頓了下,幾個導演詢問般望著他。
陸池舟卻是淡瞥她一眼,修長指尖指向側首的茶杯。上麵茶香嫋嫋,近滿杯的茶水還泛著清透的綠。
裴恬忍辱負重地走到他身後。
陸池舟也沒讓她倒水,隻目不斜視地接過水壺放在桌上,不鹹不淡道:“你就站這。”
裴恬:“……”
站這乾嘛。
當護法嗎。
但礙於他是資方爸爸,裴恬隻好乖乖站在他身後,在沒人注意時,悄悄瞪他一眼。
陸池舟眼皮半垂下,板著張臉,整個人冷冰冰的。
裴恬心中輕哼一聲,不再看他,抬起眼目視前方。
此時門被推開,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雙黑色的高跟鞋,映襯著雪白的小腿,再往上,是隨著步伐搖曳生姿的旗袍裙角。
從進場開始,就不同凡響。
裴恬內心瘋狂尖叫,與此同時,眼神火熱地跳動在江深和周以晴中間,滋滋冒著火花。
周以晴進行簡單的自我介紹後,便開始了表演。
裴恬一直覺得,周以晴能力始終被低估了,因為她很少拿到合適的角色。
這段情緒大爆發的戲,她演得並不用力,隻是縮在那裡,眼神從驚慌到空洞再到絕望,幾個起落間,就能窺得無數種感情,到最後,前方是被大火燃燒的房屋,耳畔是日寇的獰笑,而曾經無數風光的大小姐,隻能縮在狗洞苟延殘喘。
到最後,所有的悲愴,都凝聚了周以晴眼角的那一滴淚上。
裴恬看得心都擰得緊緊的,與此同時,她還不忘偷看坐在陸池舟側首的江深。
區彆於之前的懶散,此時的江深坐得筆直,專注地看著台前。那雙眼眸漆黑深邃,仿佛隱藏著萬千情緒,隱忍克製又深情。
作為一名合格的CP粉,裴恬瞬間就能腦補出幾萬本纏綿悱惻的小說。
江深一定愛周以晴!
裴恬的眼神灼熱又滾燙,直看得江深受不住地彆開頭,懊惱地紅了耳根,偏偏眼神還不自主凝在周以晴身上。
啊啊啊啊啊,好甜!!!裴恬忍不住捂著臉,望著江深傻笑。
直到耳畔傳來茶杯輕叩桌麵的響聲,伴隨著的,是陸池舟低沉冷淡的嗓音:“倒水。”
裴恬正嗑到興頭,瞥了眼沒喝幾口的茶杯,“等會兒。”
陸池舟順著她的視線看向江深,靜靜凝視幾秒,眼神無半分溫度。
隨即,裴恬聽到聲極其冷冽的輕笑,莫名眨了下眼。
恰到此時,周以晴的表演結束,款款起身,鞠了個躬。
滿室寂靜中,竟是陸池舟帶頭鼓起了掌。接著,掌聲由輕到重,停下來時,餘音繞梁。
裴恬動了動拍紅的指尖,欣慰地看了眼陸池舟。
不容易,孔雀終於做了回人。
坐在陸池舟身邊的,是整個劇組的導演趙平。表演結束後,趙平突然湊到陸池舟耳邊低語了幾句。
不知說了什麼,陸池舟輕輕頷首。
隨後裴恬聽到趙平說:“感謝周小姐的精彩表演,我們非常認可你的表演能力,但現在有一個更適合的角色,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再試一次戲?”
周以晴明顯愣了下,“請問…是哪個角色?”
趙平微笑:“殷凝。”
話畢,裴恬都震驚了。殷凝!竟然是女主角殷凝!
周以晴瞳孔微震,懵了幾秒,才平靜答:“我願意。”
趙平:“明天上午九點,還在這裡,歡迎你來。”
周以晴:“謝謝您。”她動了動眼睫,在離開時,突然朝陸池舟的方向微鞠了一躬,順便衝裴恬勾了下唇角。
陸池舟頷首,裴恬衝她揮了揮手。
而裴恬清晰看見,周以晴關門前的最後一眼,望的是江深方向,而江深似乎,朝她輕眨了下眼。
沒錯!他們是在眉目傳情!周以晴也愛江深!他們是雙向奔赴的!她搞到真的了!
如果不是場麵所迫,裴恬是真的想蹦起來歡呼一聲。
試戲還沒結束,之後又有表演者進來。但有珠玉在前,這之後的都有些索然無味。
裴恬沒了觀賞的心思,一遍遍在腦中回放著剛剛的情景,眼角眉梢都在笑。
但,人類的悲歡似乎並不能共通。
與她的開心相對應,陸池舟渾身的氣壓越來越低,優越的下頜線條繃得很緊,定定瞧著前方。
裴恬眨巴下眼,隨後,默默往後退了一小步。
試戲是在半小時後結束的。
裴恬履行起自己的職責,上前收拾桌麵。
胡導看了眼陸池舟的臉色,心臟懸得不上不下的,乾脆上前去幫著裴恬一起收拾。
裴恬衝他笑笑:“謝謝胡導。”
胡導抹了抹頭上的冷汗,“不礙事。”
陸池舟依舊坐在原地。他沒走,其餘人都不敢走,幫著一起收拾桌麵。
待所有工作做完後,陸池舟溫聲道:“幾位導演辛苦了,有什麼事我們之後再議。”
幾人連連點頭,一句廢話不說地離開。
眼看著江深就要走了,裴恬急了,拿著包就要衝上去,卻被人拉住手腕,陸池舟聲線冷沉,再藏不住語氣中的戾氣:“乾什麼去?”
男人手腕力氣大到出奇,裴恬一時掙不開,隻能蹙著眉頭嘟囔:“你先放開我,江深要走了!”
聽到這話,陸池舟眸色霎時變冷,從鼻尖哼笑了聲,“我要是不放呢?”
裴恬跺了下腳,恨恨一扭頭,不管不顧地衝著門關處喊:“江深!你等等!能不能給我簽個名!!!”
江深一回頭,便對上陸池舟冷冽的視線,背後冷汗直冒。
幾人僵持幾秒,還是陸池舟當先朝江深笑笑,隻是笑容裡並無半分溫度。
“家裡姑娘不懂事,耽誤江先生時間了。”
話裡話外都帶著十足的占有欲。同為男人,江深哪裡不懂,客氣點頭:“陸總客氣了。”
裴恬這才順了氣,但還是氣呼呼拿後腦勺對著陸池舟。
這都什麼人呀!專治!霸權!
江深走過來後,裴恬拿出周以晴簽過名的小本本,極其珍重地放他麵前,又翻到周以晴簽名的那頁紙,“你能在這裡簽嗎?”
說完,裴恬絞著手指,緊張地觀察著江深的表情。他沒排斥!他沒拒絕!他甚至就簽在周以晴旁邊!
[晴深不壽是真的]她已經說倦了。
江深全程目不斜視,隻在簽完後和裴恬有一秒的對視。隨後,頂著那位越發凜冽的眼神,疏離客氣地轉身離開,甚至還貼心地關上了門。
試戲廳一時隻剩下他們兩人。
裴恬輕彈了下紙張,笑得眼睛滿足地彎起。在她眼裡,這就是婚書!晴深不壽已經結婚了!
“就這麼開心?”冷不丁的,陸池舟這樣問她。
裴恬心情好,也不計較他剛剛的行為,“當然開心啦。”
她將小本本放進包中,隨後站起身,懶洋洋地揮揮手,“我走啦。”
還沒跨出一步,一股大力從手腕上襲來,裴恬站立不穩,整個人往後栽倒。
下一秒,她後腰抵上堅硬的桌沿,一仰頭,近在咫尺的,是男人清晰的喉結,略沉的鼻息拂過她發絲,鋪天蓋地的,都是屬於陸池舟身上的氣息。
似乎嫌她高度不夠,男人直接將她抱上了桌。
陸池舟微微俯身,雙手放在她身側。
這樣,裴恬的視線才能勉強和他平視,也由此,對上那雙漂亮的丹鳳眼,裡麵似翻滾著濃墨。
這樣近的距離,帶來了極強的壓迫感,裴恬下意識要彆過臉,卻被男人溫涼的掌心扶正。
“看我。”
裴恬呼吸微頓,衝他眨了下眼。
“江深好看嗎?”
“還…還好。”
男人似從喉間輕嗬了聲,抬她下巴的指尖用了點力。
“你看清楚。”
“…啊?”
他又湊近了些,清淺氣息拂過她麵頰,薄唇輕啟——
“他有我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