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拉回答，“如果每個人都一樣對所有的事情無動於衷，那麼成為孤兒的我也不會被收養活下來，我還是想做點什麼。”

“好吧。”

烏鴉發出一聲歎息，然後它撲扇著翅膀離開了它停歇的枝頭。

莉拉一直在醫院呆到了半夜。

她困倦地坐在病床邊，但依舊撐起精神看著自己的課本，直到病床上的托比歐動了動，然後他睜開了眼睛。

托比歐看起來變得格外平靜，一直盯著天花板發呆了一會，才慢慢轉頭望向莉拉。

“對不起，莉拉，剛剛我感覺自己頭非常的痛，但我真的不知道你說的那些事情。”

他似乎已經醞釀好了台詞，表現的非常真誠，用笨拙的口才徐徐向莉拉開始陳述，“我找到了一份新工作，因為工作性質的關係，老板要求我必須低調，所以一直都沒聯絡你。”

“我不能理解你的話。”

莉拉不由皺起鼻子，所有地方都充滿荒誕怪異感，他似乎在解釋，但又沒有解釋任何事情，她無法說服自己接受他的理由。

莉拉克製著情緒向托比歐質問，“到底是什麼工作讓你必須躲著我？說真的……我找了你半年，甚至為了找你去了埃及，險些在那裡送命！你為什麼會去埃及，又挖出了什麼東西？在離開撒丁島之前你還記得什麼？你真的不知道自己燒了小鎮嗎？”

托比歐隻是看著莉拉，然後突然給了一個意想不到的回答。

“莉拉，我加入了黑手黨，現在正在為一個叫‘PASSIONE（熱情）’組織工作。”

“……”

他在說什麼？！

莉拉一瞬間呆住了，她錯愕地與托比歐對視著，一時竟忘了自己原本想說的話。

熱情組織，她當然聽說過！

那是一個最近半年才在那不勒斯開始興盛起來的黑手黨，組織發展勢頭快得像開掛一樣，據說成員都是一些手段狠辣的危險分子，短短半年就已經消滅了好幾個競爭對手，占據了那不勒斯大部分的地盤。但不可思議的一點是，組織的老板真實身份成謎，他似乎非常注重保護自己的隱私，從未在公開場合現身過，甚至連組織的高層乾部也沒見過他本人。

這些時間以來她遇到的難以置信事情太多了，但什麼都沒有托比歐的話更讓她震驚。

托比歐？黑手黨？她根本無法把兩者聯係起來！

“……什麼時候的事情？”她動了動嘴唇問道，“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隻是覺得莉拉既然不希望我成為漁夫，而我又沒有彆的才能，老板告訴我可以為他工作，我就決定試試。”

托比歐很平靜地回答，並慢慢向莉拉解釋，“在離開撒丁島之前，老板打電話給我命令我去埃及挖掘一些東西，因為我們組織剛成立，所以就賣掉了作為組織運營經費。我知道莉拉你的能力，因為老板要求保守秘密，所以我隻能躲著你行動，在我的工作有足夠起色之前，我是不會聯絡你的。”

他看起來認真極了，並一副自成一派的邏輯，托比歐一直有點遲鈍又天然呆，有時候讓人無法理解他到底在想什麼。莉拉心情複雜地盯著他看了一會，然後出聲問道。

“……你知道黑手黨是乾什麼的吧？”

“是的，但這個國家已經沒救了，官員腐敗，普通人也得不到保護，不公平的事情屢屢發生，從上到下的秩序都爛透了，就像墨西哥一樣，黑手黨反而維持了一定的社會秩序。”托比歐認真地注視著莉拉回答。

“但幫派之間的競爭帶給了普通人生活很大的災難。”

她發現他們之間的問題漸漸偏離到了另一個地方，莉拉不否認他一部分說的是對的，意大利的黑手黨文化在曆史中確實維持了一定秩序，馬龍白蘭度是個令人尊敬的演員，但對於這個想法她不認同，她皺眉說，“gangster們都無法無天，我們所有人都害怕他們，他們隻是一群不想誠實工作，想走捷徑享受特權的惡棍。就在昨天，我的同事被卷入幫派戰爭中，因為泄露了他們組織的秘密被拖走了，到現在還不知道她的生死，她很可能會遭到謀殺或者殘忍的折磨，而老板甚至都不願意報警！”

“你看，這就是因為法律無法保護普通人而導致的情況。”

托比歐看起來對莉拉同事的遭遇完全不在乎的樣子，他甚至笑了起來，並繼續歡快地向莉拉陳述。

“所以啊，老板打算讓‘熱情’成為意大利勢力最大的組織，既然這個國家製度變得無可救藥，到處都是犯罪者，法律如同虛設，黑手黨也不可能消失，那麼隻要消滅了那些對手，我們變成唯一的幫派得到權力，我們就能隨心所欲的改變這個國家成為製定新規則的人，所以我不認為自己在做什麼不好的事情。”

“……”

莉拉完全沒想到自己竟能從托比歐的口中聽到隻有漫畫裡才會出現的台詞。

更可怕的是，她竟然覺得他說的沒錯，當最基本的法律無法保護普通人，秩序變得腐敗且混亂的時候，他們需要的就是力量，前提是如果擁有力量的那個人足夠公正，就像馬龍白蘭度的教父一樣。

“你想救你的朋友嗎，莉拉？”

托比歐的眼睛亮晶晶的，沒等莉拉否認那個人並不是她的朋友，托比歐又繼續用著一種誘導的語氣對她說道，“老板總是會作出最正確的決定，我已經想過了，我真的好喜歡莉拉，也不想和你分開，如果我們能一起工作就好了。如果你願意的話，我想同老板商量一下，也許老板會願意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