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山蒼莽。
沿著江河,一路向東,連雲山脈逐漸趨向平緩,連綿的稻田成片。小河緩緩,圍著胡曲城流淌。
城牆之上,陳了了獨自一人,佇立其上,遙望遠方崎嶇山路。
這次駐守胡曲城,除了門派的安排,其實也有陳了了自己的私心。
——想再見她一麵。
那棵陪伴著白子言的海棠,那個被白子言欺騙的女孩,那個救了白子言的花妖,那個殺了白子言的天魔。
陳了了很難說清她對蘇冷玉的情感。
作為白子言的一部分在內疚痛苦,而作為陳了了的一部分又在恐懼害怕——前者想死在蘇冷玉手中,而後者則想殺了蘇冷玉免生心魔。
也許和她見一麵再決定?
——隻要她看見我,就一定會來的。
於是陳了了來到了胡曲城,中州與南荒的交界處,也是她能找到的,蘇冷玉最後出現的地點。
城牆上風很大,將她的青色外裳吹得蹁躚。陳了了低頭側臉,重新彆好鬢邊飄動的烏發。
再次抬頭,她看見遠方一道黑影向這飛馳。
凡人不可能這麼迅速——會是她嗎?
陳了了不自覺向後退了一步,緊攥著拳,下意識屏住呼吸。
黑色身影越發明晰,陳了了看清了那人——昨天被分派到下轄小鎮的外門弟子。
“陳師姐!”
外門弟子看見城牆上的陳了了,不由叫喊出聲,驚慌失措。
“那邊、那邊……”
“怎麼了?”陳了了立刻上前扶住腿軟的弟子。
“死了!鎮上、鎮上的人全都死了!”
據外門弟子說,他沿著河一路行至鎮前。在鎮外時就覺奇怪,明明已是午時,卻不見炊煙,而鎮子似乎也過於安靜了。
——這讓他有了不祥預感。
於是他悄悄從小路進了鎮。
鎮上一切都很正常——除了沒有人。
“我開始還以為他們是去趕集了。”外門弟子努力壓下驚惶之色,回憶道,“可是那些牲畜都還在,而且,桌上還擺著飯,都沒收拾。”
外門弟子這才意識到不對,立刻用上尋影陣,試了幾戶人家晾著的貼身衣物。
“陣法顯示,他們、那些人、根本找不到那些人!”
——能在悄無聲息中將所有鎮民毀屍滅跡,作亂的家夥一定不簡單。
聽完外門弟子敘述,陳了了立刻向外派長老傳訊,並召集所有弟子,挑了幾個沉穩的,一起前往小鎮。
小鎮名叫近南鎮,是離南荒最近的一個小鎮。
當陳了了與隨行五名弟子抵達時,近南鎮依舊寂靜。
伴隨著犬隻突如其來的吠叫,眾人一一盤查了所有房屋,確認無一人存活。
若是平時,這也不算什麼,頂多就是邪修犯案。但現在血尊生死未明,下落未卜,難免會讓人猜疑是否為其作亂。
陳了了一行人修為不算高,自然什麼都沒有發現,隻能等待長老派遣。而混在其中的戚半山,卻發現了極其微弱的魔氣殘留痕跡。
這魔氣……
戚半山對此莫名熟悉。
他能控製靈氣,也能控製魔氣——隻是不便在他人麵前顯現罷了。
不同的修士,所操控靈氣的方式不同,靈氣痕跡自然也不同,而魔氣也是如此。修士間可以從靈氣辨彆,天魔也是如此。
戚半山一時難以想起,他到底是在哪裡接觸過這種魔氣。
沒過多久,長老派遣的兩名弟子抵達。
他們發現了魔氣殘留,並決定順著魔氣探查。
戚半山讓清清化作他的模樣,混在陳了了隊伍中,而他自己則悄然跟隨那兩名弟子探查。
“不是血尊。”
兩名弟子閒談著。
“這魔氣有點弱。”
“應該是我能應付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