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舊日的苦痛一齊
將我層層包裹。
我愛上了一座大理石雕像,
我嗚咽、抽泣著,
卻不敢放聲大哭。
莫要打擾他的安寧!
他此刻也一定注視著我,
如同他此前注視的所有人一樣。
我的痛苦、悲傷、恐懼,與迷茫,
此刻彙聚在了一起。
我依舊,絕望而虔誠。
我不願承認,但
殘忍而堅定的真相,拖著死神般的腳步,
找上了我:
他的愛是平等的,
是純淨的,
是不摻一絲雜質的。
他不會對任何人,有多哪怕一絲的偏愛。
我愛上了一座大理石雕像,
我顫抖著,跪在地上。
我自認為的、藏在心底的愛人,
無聲地注視著我。
魚兒,清風,
甚至是時間。
在這一刻,全都無言了。
我愛上了一座大理石雕像,
你什麼都帶不來。魚兒說。
你帶不來轉移的時光,
帶不來你真正的靈魂。
你什麼都帶不走。清風說。
你帶不走千年的思念,
帶不走沉重的記憶。
你什麼都留不下。時間說。
你留不下你存在過的痕跡,
也無法在他的心裡留下關於你的記憶。
為什麼?我問。
因為你一無所有。他們說。
我愛上了一座大理石雕像,
我在你的眼中是何種模樣?
我在你的眼中是何種色彩?
我在你的眼中,存在著嗎?
你沒有回答。
我愛上了一座大理石雕像,
我坐在他的腳下,依偎著。
在我麵前,白玫瑰花束哭泣著:
迷途者啊,迷途者啊!
為何至此,為何至此?
我微笑著,將它抱在懷裡,
用銀白色的幸福——
將我的熱愛、虔誠與讚美,
連同熾熱的絕望一起:
噴灑在白色的玫瑰花之上,
噴灑在水池與草地之上,
噴灑在他的衣袍之上。
我愛上了一座大理石雕像,
我將我最後的信仰,
於此揮霍一空。
紅玫瑰花束哭泣著:
失信者啊,失信者啊!
怎會如此,怎會如此?
我沒有理會他們的哭泣。
我顫抖著站起,
感受著流逝的時間——
一分一秒。
我愛上了一座大理石雕像,
我最終還是堅持不住、跪在了地上,
將玫瑰高高舉起。
脖子的係統與全身的寒冷
侵蝕了我的一切,
唯獨沒有玷汙我那純潔、熾熱的愛。
我是你唯一的信徒嗎?我問。
我是你最虔誠的信徒嗎?我問。
我是你的愛人嗎?我問。
我愛上了一座大理石雕像,
我有資格留在你懷戀的過去中嗎?
我有資格站在你那充滿不確定性的現在中嗎?
我有資格存在於你那雙眼無法抵達的未來中嗎?
我有資格愛你嗎?
我將一切獻給了他——信仰,愛,與生命。
你可以垂憐我一次嗎?
可以多給我一絲的偏愛嗎?
我愛上了一座大理石雕像,
在生命的最後,我看見——
我緊緊擁住了恢複了色彩的、哭泣的石像。
我的雙眼逐漸潰散,用儘最後的力氣笑了出來。
你來接我回家了嗎?
我和我的愛人一齊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