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麼時候得罪這四夫人了?”人與人之間都有個眼緣,就如我和覃宏,隻一眼就明白我和他擁有的共識——傾綺。這心裡有一處想一塊去了,自然不會生分。
我挑眉一笑,他倒是個精明人,“誰知道呢,我得罪的人多了去了,她算什麼。”
“也是。”覃宏看著戲台之上緩緩出現的傾綺與另一個小生,看得出神,嘴裡卻問道:“這《梁祝》是個什麼戲啊?很少見他那麼努力地排戲了。”
我嘴角掛起一絲奇異的笑容,眼眸掃到覃宏英俊的側臉,壓低聲音說道:“那是一個關於愛……還有一點世俗禁忌的故事……”接下來,我一點一點把以前說過的一些話原封不動地說了出來,包括那一點所謂的世俗和所謂的禁忌。(MD梁祝到底是誰寫的?!這裡麵絕對有貓膩!)
不出我所料,覃宏聽完之後看著傾綺的眼睛動都沒動一點,可那眼中的渾濁與深沉卻出賣了他,此時此刻他雖然沒有做聲,但心緒卻已然不知往何方。
我聳聳肩,訕笑幾下,翻了個白眼……看來是我多嘴了,這人分明是什麼都明白嘛!
“若有此人為伴,生死何患……”在我以為他沒什麼表示的時候,覃宏突然語氣滄桑地來一句,還挺押韻的。
若有此人為伴……祝英台,並沒有說成時若有此女為妻呢……我心裡好笑。
“生死何患?這不過是愚弄人們的罷……若有了真正相愛的人,怎麼會忍心自己死去,怎麼會讓對方死去?相遇相知相愛本是不易,怎會把命再交給老天爺。”我涼涼開口,頓了一下,繼續說:“隻可惜這世間很多人都無法看清眼前,任由那情緣白白流逝……更有甚者,就是看清了,也沒有那個勇氣去珍惜……那種人,最是可憐,亦是可恨。”
聽我一言,覃宏倒奇怪地看著我,問道:“可恨?怎會?那種人可憐是真,有何人恨他?”
我慢慢豎起指頭,細細數來:“第一個,就是他自己,那種愧疚,那種恨是最深刻最濃烈的恨意;第二個,就是那人看中的人,等他回過神來,見那人已經走到無法挽回的地步,這愛與恨交織糾纏,也是一門慘事;第三個,就是旁觀者,見兩人相愛相錯,終究無果,那恨意,可是向著蒼天而去的。”
覃宏盯著我,眉宇糾結:“若是對方不喜,那人卻也強求不得,不說更深一步的感情,就連兩人間最初建立的情誼也會隨之磨滅。”
我心裡狠狠罵他一句笨蛋!再安慰自己,人家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啦,要耐心……可心裡那個急啊!便直接道:“你這蠢人,若是傾綺不喜,你還輪得到現在坐在這裡如此清閒?!你TMD早滾回去揪頭發想情書去了!笨蛋!”
覃宏眼角閃爍不明,目光再次回到正演戲的傾綺身上,他大概是沒想到我會挑明了跟他說這話吧……這些有違倫理的事情,我與他心裡暗自明白就成,可放明麵上來討論,意義就不一樣了。
“還欠火候。”覃宏一語雙關。一是說我的耐心,二是說他與傾綺。
我麵上羞惱一紅,居然在忠犬手裡吃癟了!這叫我一代腐女顏麵何存!
“你有時間,不代表傾綺有。你能明白,傾綺能明白,你能接受,可他能接受麼?”我涼颼颼瞟了他一眼,低聲道:“傾綺那性子,你比我清楚的罷……傲骨冷冽,卻是易折。”
“所以我在等,等到我能為他撐起一片天的時候。”覃宏冷聲道。
我噤聲,突然苦笑搖頭,手再也忍不住顫抖指著覃宏,笑意悲意一齊湧現:“覃宏,你還在遵循世俗之禮,嗬……”
“這話怎麼說?”
我像是笑痛了肚子,彎在座位上抖肩,嘴中冒出銀鈴般的笑聲:“為他撐起一片天?你想的倒好,我就不信你沒想過帶他遠離這裡,周遊天下,這天大地大,老天爺自會撐天!是你不敢實施?還是直接逃避了呢?……”我突然止住笑意,冷冷看著他,指名道姓地厲聲道:“覃宏,你心軟!你不敢!你不敢愛!你不敢正大光明的愛!……你隻會拿時間、拿程度來唬人,其實你是在騙自己!你在用你那絕頂周密的計劃來麻痹自己!……你何德何能配得上傾綺?你不配!”
他看著我,眼眸之中一片疼痛,被人揭了傷疤一樣地疼痛,疼得像是在血。
我看著他,眼眸之中一片冷冽,墮入冰地三尺一樣的冷冽,冷得洞悉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