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謹澈的聲音不算大。靠在前麵的同學也基本都聽見了,但沒人會覺得一個競賽班的學生會和一個出名的“不良”少年有交集,所以也都沒有過多關注。
但唯獨林凝,她的桌前擺著自己帶來的專業書,整個教室安安靜靜的,隻剩筆刷刷的聲音和是不是的翻頁聲。
可是她根本靜不下心來,敞開的窗戶時不時刮來涼爽的風,更令人心煩意亂。楚謹澈瞥向自己的眼神像是實體一樣烙印在身上。陌生,失望,無所謂……所有負麵情緒一股腦的衝向林凝。
不認識,林凝也是想過二人已經多年未見,不會再向從前那般熟悉,但是這話從楚謹澈嘴裡說出她還是沒由來的難過。她的手扣著書頁邊角,艱難地熬到放學,她從未想過有一天她也會在自習課上度秒如年。
“林凝,一起走不。”溫暖站在桌邊收拾書包隨口問道。
競賽班和高三的放假是一樣的,周五休息所以就不上晚自習,周六下午再返校。但也有很多人選擇留在教室繼續自習,離聯考不遠了,大家都想多學一會。
“不了。我先去領校服。你不再自習一會嗎,你剛剛還說有些小疑問。”
“行,回家再學算了,那我送你一段距離吧。嘻嘻。再見了小胖。”
兩人一起向前桌的男生搖手再見。小胖叫張東東。聽人叫他小胖也不惱,熱情地回應。
林凝和溫暖就一同向教科所走去,“林凝,你今天有點不在狀態,我看到你下午都沒怎麼翻書。”溫暖有些擔憂地說道。
林凝安撫地笑笑,“可能還不習慣吧,回家調整一下。”
“恩,下個禮拜會有一場考試,林凝你這樣的狀態可能很難發揮出你的成績。”溫暖對她的成績也有所了解,其實能夠在省會的重點中學讀了快兩年的人肯定成績不會差,溫暖也希望她能夠趕快調整過來狀態,現在這個時候,省考前的測試是考一次少一次。小城市的人都異常珍惜每一次機會。
林凝當然知道溫暖的關心,一顆心熱熱的,重重的點頭。“我知道的,謝謝暖暖。我先走了。”
溫暖牽過她的手,輕輕地搖了搖,“還有,不要被今天的小插曲給打擾了,他應該是走錯了教室,不會對你產生什麼影響的。”溫暖以為她是被走錯教室的楚謹澈給嚇到了。林凝看起來就乖乖的,和離經叛道的楚謹澈簡直就是天差地彆。所以溫暖自然而然地以為林凝對此有所擔心。溫暖看著呆滯的林凝,笑著說:“沒事的嗷,我先走了,白白。”
林凝抿著嘴笑笑,搖搖手就背著書包走了。
她也算想了一下午,但是她可沒放棄。不熟就不熟,再認識就行了,她不相信不到三年而已,真的能夠真正的改變一個人嗎?其實在私心裡,她也想改變楚謹澈,她想要從小的朋友能夠有一個美好的未來。那個意氣風發,熱血張揚的少年值得所有的美好。而不是現在被很多人誤解。
其實楚謹澈很聰明的,他以前成績也很好,而且他畫畫很好看,他學東西也很快……嗯,他的優點也很多。
林凝想著想著就沒控製住自己輕笑了一下。
“哎,對…對不起。”林凝肩膀一痛,她撞到人了。腳下零零散散地撒了幾本書。她趕忙蹲下去撿起來。眼前出現一雙白淨纖細的手,指甲圓潤乾淨。抬眸是一個很乾淨的少年,不長的黑發清清爽爽的,她第一眼就看見了那雙清澈的淺棕色眼眸,即使多年以後,林凝也沒忘掉他那雙乾淨溫潤的眼睛。
林凝起身有些抱歉地把書遞給他。“抱歉,沒弄壞你的書吧?”
徐休且體貼地笑了笑,倒是緩解了林凝的尷尬,耳邊因為尷尬泛起的紅也消減了部分。他的聲音一如他的氣質一樣,像是早晨山間緩緩流淌的清澈小溪,“沒事。這書我也用不著。”
林凝把目光移向他手裡的書,熟悉的封麵,動物行為學幾個大字明晃晃地寫在封麵上。這讓林凝有了熟悉感,也略微放鬆下來,“你也學生物啊?生物競賽生嗎?”
“嗯?”徐休且都沒料想到話題跨度這麼大,隨即便反應過來,揚了揚手裡的書,挑眉說道:“是麼,你也搞生物,那麼你還算是我的學妹。”
林凝也沒想到這麼有緣,鬆了一口氣便指了指不遠處,“這麼巧,我得先走了,去教科所領點東西。”
徐休且這才注意到她沒穿校服,南城一中校風比較嚴,對校服一向抓得緊,連楚謹澈他們一夥人也不敢明目張膽地不穿校服在學校亂竄。
他看著她消失的背影,整齊的馬尾隨著女孩的行動一晃一晃。他猜測可能是新來的學生。走遠之後,徐休且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他好像忘記提醒她了,教科所裡管理校服的老師最近因為手術請假了。
算了,也不是什麼大事。
很快,兩人就都將這小個插曲忘了。
林凝倒沒為校服這事煩惱,她看著地上成堆的書,陷入了深思。怎麼搬回去?早知道就應該主動找彆人幫忙。有點後悔。
楚謹澈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前麵的鄭楊正殷勤地向前麵的女生示好,看的楚謹澈沒由來的煩悶。其實那句話他說出去就有點後悔。他是故意講的那麼大聲的,他就希望林凝可以聽見。
他對林凝…以前是真把她當妹妹寵,有什麼好的首先想的就是留給她。混世小魔王從小就沒對誰這麼掏心窩子過,但是林凝後麵的行為無疑就是在自己心窩上捅了一刀子,直接打擊到了楚謹澈的自信心,讓威風凜凜的楚大少不知獨自傷心了多久。
當初主動離開的人又回來了,還在自己眼皮底下,這次楚謹澈總是提醒自己不能再像以前一樣像條狗一樣圍著她轉了,他就想讓她知道,我楚謹澈什麼都不缺,不就是一段很久很久之前的友誼嗎,當初你自己要散了,我這麼瀟灑自由肯定不會感到悲傷的。
不認識就是不認識。說出去的話總不能再腆著臉去當事人那裡說:我是一時氣言,你不要當真。笑話。楚謹澈什麼時候會做這種事。
楚謹澈他抿著嘴,一雙好看的桃花眼微垂,不知道再思考些什麼。他在心裡萬分唾棄自己,太沒骨氣了,一扯到林凝就思前顧後,自己是男人!果斷點,不就是一句話嘛。她當真就當真,對自己什麼影響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