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又開始不停的下了,嘩嘩墜落在地上,開出一朵朵轉瞬即逝的小花。
許願一大早從學校趕到了醫院,此刻她和何蓮坐在病房的門口,許願來了就一直坐著,什麼話都不說,兩人一直這樣保持著沉默。
早上的醫院裡還算得上清淨,走廊上沒有什麼人在,何蓮也不知道該怎麼跟許願開口說第一句話。其實這次還是想瞞著許願來著,可是許巍山的病情又繼續加重了,加上何蓮自己也想透徹了。
這一切該來的總是會來的,乾脆就直接趁著這次機會跟許願講清楚。
何蓮看著許願,問她吃沒吃早餐,要不要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
不等許願回答,何蓮又自顧自的說她去買。
何蓮從椅子上起來,剛邁出去一步,許願眉目緊蹙,左手拇指使勁掐在右手手背上,她也跟著站了起來,打破這靜態的局麵,
“媽媽,你不解釋一下嗎?”
何蓮愣在原地,沒有轉身。
許願又繼續問道,“這些年,你和爸爸究竟在忙什麼?爸爸的身體究竟怎麼樣了,為什麼都過去這麼久了還是沒有治好。”
許願憋著一口氣把心底想問的全部一起問出口了,聲音有些發顫,她這人就是這樣,淚禁體,眼框裡很容易就有淚花,自己也控製不住。
何蓮沒出聲,她也知道滿不住了,從昨天晚上打電話叫許願回來時何蓮就做好了跟許願坦白的打算,隻是早上見到女兒一大早冒著雨從學校趕過來,她又有些心軟了,如果什麼都說了,那這無疑是會給許願帶來負麵情緒。
他們已經夠對不起許願的了。
許願從小是由爺爺帶大的,許願的爸爸許巍山,他之前是一個賭徒。何蓮嫁過來的時候不知道,隻是覺得許巍山喜歡打牌,她不知道自己的丈夫竟然是一個賭徒。
何蓮嫁過來的第二年發現了這個秘密,剛開始許巍山欠的債才三萬,何蓮知道之後馬上跟許巍山攤牌。
“許巍山,我要跟你離婚!!”
何蓮的話剛離口。
“撲通”一聲,許巍山想都不用想就直直的跪下來了,就像是有所準備一樣,他邊求何蓮不要跟他離婚,邊發誓自己以後一定會改邪歸正,以後一定不會再賭了……
許巍山跪在地上,沒了男人的尊嚴,拉扯著何蓮的裙擺,“老婆,求求你,就三萬,你給我三萬,我還了債之後保證不再碰了……”
“……求求你,老婆……”
見何蓮還是無動於衷,許巍山搬出了最後的底牌,他的神態幾乎扭曲,
“老婆,就算……就算你不為我著想,你要想想我們的女兒啊,心心她還不到兩歲,你難道忍心看著她將來沒有爸爸嗎!”
他真的很卑鄙無恥。
不出所料,何蓮有點動搖了,滿腦子裡想著的是,心心還這麼小,不能沒有爸爸。
許巍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開始把重心放在許願這邊來,他逐漸占據上風,
“老婆,你一個人嫁過來無依無靠的,你跟我離了婚,該去哪裡呢,說不定心心還會被法院判給我撫養……”
何蓮不敢相信此時此刻的許巍山竟然是兩年前那個說著要跟她幸福過一輩子,無論發生什麼都要娶她的許巍山。
現在呢!何蓮看著跪在身下的許巍山,物是人非,一切都變了。
何蓮的手摸向旁邊的桌子,拿了一個杯子,狠狠地往許巍山後麵的地板上砸去,
“夠了,彆再說了……”
因為這一聲巨響,正在嬰兒床上熟睡的許願被吵醒了,許願大哭起來,小寶寶還在允吸著手指,何蓮聽見許願的哭聲,趕忙從許巍山的手中掙紮出來,去房間裡抱起許願,安撫許願的情緒。
後來,何蓮妥協了,她幫許巍山還了債,許巍山確實也是戒賭了,在許願五歲的時候,許巍山被查出胃出血,加上許巍山又喝上了喝酒,每次喝了酒就發酒瘋,就這樣何蓮隻好把隻有五歲的許願被送回了爺爺家,讓爺爺幫忙照顧許願,這樣一來對許願也好。
許巍山的病越來越嚴重,有一次許巍山喝酒後打了何蓮……
這些事何蓮一個字都沒有跟許願講過,她甚至讓許願覺得許巍山是一個稱職的好爸爸。
何蓮這輩子最後悔的事就是不顧父母的反對嫁給了許巍山。
………
何蓮閉上的眼睛重新睜開,
“你爸爸他……
他現在身體很不好,可能活不了幾年。”
像是一種解脫,何蓮終於說出來了,但是出乎何蓮意料的是,許願並沒有她想象中的情緒會激烈,相反許願很安靜,甚至比剛剛問問題的時候還要平靜。
許願安靜的坐在長椅上,她似乎沒有一點波瀾。
明明知道結果也不會怎樣,出於本能的,許願一開始還是問了,在她懂事的這幾年中,什麼是該關心的,許願一絲沒落下,她懂事的讓周圍的人挑不出一丁點不好。
看著許願在那裡發呆,何蓮有些心疼的說,
“你先在這裡坐著,媽媽先去買早餐給你吃…………”
說完就消失在了長廊的儘頭。
另外一邊,陳經年的演講完美結束,很成功,幾乎是全脫稿式演講。
陳經年在響徹天際的掌聲下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