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玉有點迷惑：“什麼意思？”

楊隨笑了一下，繼續道：“官家非常寵愛二皇子，甚至到了常人無法理解的地步，他任其紈絝跋扈，那些皇子該上的課，二皇子若不想去，便不去了。二皇子愛美色，哪怕日日夜夜流連宮外勾欄，官家也從不生氣。每每他針對太子，官家反而會借口獎賞。”

“這不神經病麼！”安玉忍不住吐槽，“我之前就在想為何這二皇子作為皇子，行事卻很是荒唐，規矩禮儀全然不顧，有些陷害和報複也幼稚得很，原來是被故意養成這個樣子。”

“你說得沒錯，他是故意被養成這個樣子的。”楊隨肯定了安玉的看法。

“可是我就不明白了，官家針對太子，養廢二皇子是為了什麼？這樣豈不沒有人能夠接他的位？他不在乎大聿，不在乎他的江山？”安玉很是費解，她根本理解不了一個高位之上人的腦回路。她對九五之尊的印象是秦皇漢武，唐宗宋祖這樣的擁有絕世功績的人。

“不。他不是不在乎江山，而是太過於在乎手中的權力。不能有任何人能夠從他手裡分走一絲一毫的權力，哪怕是自己的孩子。”楊隨回到。說完這句話卻見安玉仿佛一臉被雷劈的表情。

安玉：…………真是一脈相承的有病。

“越是貪戀權力，就越會鞏固自己的權力。小時候我和太子沒有一點自由，做什麼都要被監視，所以我並非從小習武。原本的打算是去考科舉，成為太子在朝中的左膀右臂。可有次二皇子在宮中專門帶人堵了我和太子。”楊隨現在回憶起這些事還是覺得可笑。

“我們那時學的武功就是花拳繡腿，幾人一起圍攻我和太子時，我們很難還手。當時我過於氣憤，一時失了理智，反擊他們時拿起湖邊的卵石將二皇子打暈了。”

“乾得漂亮！”安玉小聲地接著話。

楊隨摸摸安玉的頭發：“我打的是他的後腦，當時官家趕到時，血已經流了一地。他們將我關了起來，可是我現在卻好像記不清他們是如何責罰我的，我以為我會死。可是僅僅過了半個月後，我便被放了出來，仍然能呆在太子身旁。”

楊隨抬起頭，看著遠處的斜陽已經落下一半，再次陷入了回憶：“我被放出來才知道，太子為了能救我的命，將守京師的權力交給了官家。守京師是太子的母族為了他的安全特意留下的保障，守京師共萬人，太子就這麼一點不留的全部交給了官家。”

“安玉，你知道嗎？那時候我很憤怒，可我又怨恨自己。我雖是太子的伴讀，可從小到大都是他護我周全，我跟在他身邊，其實從未受過苦的。”安玉撫上楊隨的背，並輕輕地拍了拍，以示安慰。

“自那之後我們沒有了任何底牌，日子也更加如履薄冰。也是從那時起，我便下定決心，太子失去的東西我一定要親手奪回來，他失去守京師，我便要再造一支超出千倍萬倍的守京師。他若不能掌管天下，那我便將這江山送到他手中。”

楊隨語氣中的堅定讓安玉感到震撼，這樣的感情隻有一起吃過苦遭過難才會如此深刻。安玉移步到楊隨身前，淺淺地抱住了他。安玉將耳朵貼近楊隨的胸膛，能聽到很雄厚的心跳聲。

“你和太子一定吃了很多我們不知道的苦。”安玉輕輕開口，“我很心疼你啊。”棄文從武，半路出家，小小年紀便從都城跑到北地，一人忍受著孤苦寂寞和身體上的磨煉。一想到楊隨這些年都是這樣過來的，安玉心裡就有些難受。

楊隨將安玉抱得更緊：“我不是在跟你訴苦。”安玉點點頭。

“我怕有些東西我沒講明白，你會亂想。你太聰明了，我都不知道你能想到哪裡去。”楊隨用手指捋著安玉的頭發。

“誇我這句話我收下了，我也覺得我很聰明。”安玉悶悶的聲音從胸口處傳來，帶著一絲癢意，攪得楊隨有些心神不寧。“你放心，這些話這些事出了這個密林我誰也不會告訴的，我不僅聰明，嘴巴也很嚴的。”

楊隨笑了笑：“我當然知道，我就是知道你聰明懂事還嘴巴嚴，所以才會將這些事告訴你。而且，我都想與你成親了，那這些事肯定不會瞞著你的。”

“你知道我在做什麼，才會更加理解我。你隻有理解我才能更加信任我，對嗎？”楊隨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