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識 我應該做的(1 / 2)

裴叢隸上車後手掌撫在腹部腦袋放空,約摸過了兩分鐘後,他點上煙,第一口吸急了嗆得咳嗽了下,又慢慢吸了第二口。

下午六點半,天色正介於明暗交接時,說黑不黑,說亮不亮,透過車窗看外麵有種烏沉沉的靜。

靜謐的空間讓他很快恢複清醒,手指夾著煙,打開手機上的思維導圖。

上麵是密密麻麻的文字,條理清晰地分析出十餘種可能出現的碰麵場景以及對方會說的話,並提前寫好了對話稿。

然而今天的突發事件不在裡麵,對話裡自然也沒有“打到你沒有?”這個問題。

他已經很多年沒有用思維導圖做過對話預備訓練了,近幾年也找不出其他能讓他緊張到無法發聲的人。

沒想到今天會連個問題都無法回答。

小啞巴,小啞巴,啞巴不可能分化成Alpha。

車廂裡縈繞著煙草味,舊年聽過的嘲諷再次推開記憶的閘門在大腦裡回響,他嘴裡吐出縷縷青白的煙霧,第一次對當初的嘲諷表示讚同。

他不是啞巴,但一個連話都說不利索的結巴也沒好到哪去,在易感期被不明生物標記過的肮臟身體更不配做Alpha。

他出現在醫院也沒彆的想法,隻是想看一看她,有機會能像普通人一樣打聲招呼說說話,隻是沒料到會有意外,沒料到她會出手碰他,沒料到她會突然湊到麵前。

撫在腹部的手和幾乎貼麵的距離讓他毫無防備地心跳加速,嗓子眼跟被膠水粘住似的根本出不了聲。

無能,廢物。

他打量煙卷頂端明滅變幻的火星,感覺肺腑裡不是氧氣或尼古.丁,而是濃到無法呼吸的落敗感。

他靠著椅背闔上眼,深呼吸,一下,兩下……

在第十五次吸氣時,耳邊響起咚咚咚的敲擊聲。

他朝聲音來源側頭看去,茶色的車窗外是和腦海裡一模一樣的臉。

窗外的人又用手指敲了下車窗,再兩指並攏往下點。

他跟隨手勢降下車窗。

於萬聞到了很濃的煙味,不悅地皺了皺眉,“雖然可能有些多管閒事,不過從職業的角度我還是要提醒一句,吸煙有害健康的,長官。”

她聲音偏輕,語速不緊不慢,細聽能發現尾聲稍稍有些拖拉,像隻在陽光底下慵懶打哈欠的貓,無形的小勾如貓舌頭上的倒刺一樣刮得裴叢隸耳膜發癢。

長官。

他斂下眼皮抿了抿唇。

在軍團裡裴叢隸雖然算年輕的一輩,但他是靠實打實的領任務用軍功晉升的,上將的位置無從指摘,平時聽到的稱呼除了上峰直呼名字外,更多的都是稱他裴上將,被於萬叫長官,他有種莫名的羞恥感。

像有種用成績博取到關注的幼稚,又像獲得專屬於他的區彆對待。

他掐滅煙頭,看到她的眉心從蹙攏變成舒展,嘴角揚起讚許的淺笑,一雙惑人的眼眸在漸黑的天色裡依舊流光溢彩。

裴叢隸剛剛沉浸在落敗裡的心再次升起渴望。

於是,在她問起剛才在救護車裡腹部有沒有被打到時,一點傷都沒受的他捂著肚子嘶一聲,開口撒了謊:“打到了。”

“他真打到你了?!”

“嗯。”

他一臉沉重深呼吸的樣子落在於萬眼裡是絕對逼真的忍痛樣,緊忙讓他下車,拉著他的手腕一步並兩步地進了醫院。

我的蛋我的蛋我的蛋……

蛋可千萬不能有事啊……

——

裴叢隸隻想用受傷做借口多和她說句話,或者得到一個關心的眼神也好。

他沒想到於萬會擔心成這樣,被拉住時完全沒有反抗意識隨著她走。

進入醫院大廳時,有位迎麵走過的男醫生撞了下於萬的肩膀,“呦,於醫生下班還沒走,今天秦主任不在,加班也沒人看啊。”

他麵上看是在打招呼,小眼睛眯了下貌似和於萬熟稔,然而說話的腔調讓人感覺很不舒服。

裴叢隸冷眼掃視過去,Alpha強大的威懾讓對麵的人臉色僵硬。

於萬沒工夫搭理其他人。

她滿心滿眼都是蛋,隨口應付了句:“還有點事,李醫生先走吧。”

然後帶著裴叢隸進診室,拉上隔斷簾坐在凳子上,戴上手套細細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