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妖王還是努力支起頭,死死盯著黎昭,汩汩鮮血如同他不斷消逝的生命力,在他身下聚起一個血泊。
“……終究……還是……來、來了……你、下一個就是……”
“你……”
那妖王還想說些什麼,但下一道天雷緊接著來到。最終他咬緊牙吐出的那個字,隨著他的最後一縷生機,被天雷劈得乾乾淨淨,消散在天地之間。
就這樣,黎昭又一次靠著運氣,有驚無險地贏了這場死戰,成功即位新一任的妖王。
她吸取前任妖王的教訓,哪怕成了妖界第一人,依舊不輟修煉。一眨眼晨起暮落三百多年過去,直到前段時間,她修至長生境大圓滿,有感自己突破天雷將至,花費無數時間精力準備了所需的各類法器靈草丹藥。
可惜的是,這次她再也沒當初的那些好運氣加身。
在數十道天雷的狂轟濫炸之下,終究還是沒扛住,落得個道消身殞的下場。
可奇怪的是,她明明都已經死了,魂魄也散了個乾淨,如今這又是在哪裡?
她當了妖王之後,吃穿用度上向來不會委屈自己,就這種寒磣的布料,她已經多久沒用過了。
哪怕是奪舍和借屍還魂,也得是魂魄完好的情境之下,就她當初那個狀態,怕是神仙來了都救不了。
她謹慎地分出一縷神識,查探了下自己的肉身。
很好,修為低到她差點感知不到,也不知這具身體是如何容得下她這長生境大圓滿的神識。
就在她不解之時,不遠處傳來一陣震耳欲聾的野獸嘶吼聲,在座弟子齊齊色變,個個如驚弓之鳥一般悚然驚起。
有幾個跟無頭蒼蠅一般開始慌亂逃竄,還有的心態崩潰直接原地低聲啜泣起來。
倒是還有個領頭模樣的弟子在想辦法安撫眾人,努力壓低了聲音喊著“冷靜”,隻不過場麵太亂人心已散,完全沒有人願意停下來聽他講的什麼。
黎昭皺眉,這等低階妖獸,她竟沒提前感知到它的存在,不管什麼原因都實在不應該。
“你還傻坐著乾什麼?趕緊跑啊!”眼見著動靜離這邊越來越近,原本毫無形象橫躺在黎昭身旁的女弟子利落地一個鯉魚打挺,起身扯著黎昭一隻胳膊,精準地往獸吼聲方向跑去。
黎昭沉默了片刻,眼看離那妖獸越來越近,她還是出聲道:“你想要去單挑銀鬃羆?”
銀鬃羆不是什麼高階妖獸,開智且能修煉的的概率並不高,但它長了一身堅硬的皮毛爪牙,普通刀劍並不能輕易傷到他們,體型雖大卻也十分靈活,比一些尋常淬體期的妖獸都要難纏不少。因此低階修士遇上這隻妖獸還是頗為頭疼的。
不是她看不起眼前的女弟子,雖然這隻銀鬃羆也不過一介未開智的低級妖獸,但她倆一個淬體後期,一個將將才引氣入體,對上銀鬃羆簡直是送菜。
女弟子聽了也不慌不惱,從善如流地掉頭,扯著黎昭往反方向奔去。
身後有人看見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跟著黎昭二人跑。
一時間,黎昭和女弟子竟成了帶頭的,領著一群人奮力跑出一隻妖獸的地盤。
然而還沒等他們跑出多遠,銀鬃羆那沉悶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身後已有腿腳受傷行動不便的弟子落在了那妖熊的手裡,發出尖利又毫無用處的求救聲。
修煉之人耳目本就比普通人靈敏,幾乎所有人都聽到了那銀鬃羆的利爪,利落地撕開了他們同伴皮肉的聲響,原先刺耳的呼嚎戛然而止。尖牙利齒一口咬上那弟子的肉身,咀嚼骨骼血肉的刺耳“嘎吱”聲清晰地傳來。
但是沒有人能救他。
所有人都麻木地跟著隊伍跑,他們自顧尚且不暇,更沒這個膽量去管其他人。
與其說是捕食,不如說那銀鬃羆是在戲耍他們。妖熊隻粗粗嚼了幾口就丟下那名弟子的殘軀,又幾步追上隊伍,隨手捉了個人,似是想要欣賞這些低階修士們臨死前無助而絕望的表現。
那個被捉的倒黴蛋淒慘的叫聲剛響徹在所有人耳邊,銀鬃羆幾下隨意的撕扯之後,就成了一具血肉模糊的屍體。
實力差距過大,他們這群低階修士在這妖熊麵前與螻蟻無異,生死完全掌握在對方的手裡。
黎昭邊跑還邊回頭看了一眼,饒是她自小就長在弱肉強食的妖界,還是被那凶殘的畫麵膈應得不行。
隻見那妖熊裸露出的牙尖全是粘稠欲滴的血漿和要掉不掉殘掛在上麵的碎肉。爪子很是輕鬆地肆意蹂躪著剛死沒多久的弟子,一邊慢悠悠地綴在後頭跟著他們,邊揪著屍體上的骨肉取樂玩弄。
那銀鬃羆正要找尋下一個目標,正好對上黎昭看過來的目光,頓時眼前一亮咧嘴惡意一笑,立刻扔掉手裡的東西,加速幾步就追了上來,想要探手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