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他的餘光一直停留在關隴身上,時刻關注著關隴的一舉一動。
從關隴開放精神海的那一刻,紀青楓就知道關隴說的還剩下三個月時間絕不是說說而已。
關隴的精神海閾值很高,但他承受不住最普通的精神力傳輸強度,不得不靠儀器來輔助實驗,已經比不上普通士兵的水平了。
這就好比一個缺了半邊的碗,雖然能盛水,卻漏得厲害,辛辛苦苦忙活好一陣,最後盛的水可能還比不上一個完整的勺子。
這對一個依賴精神力的軍人來說,是極其痛苦的事情。
不加乾預的話,關隴的精神海甚至撐不到三個月就會衰竭。
紀青楓的心漸漸往下沉。
他的心底生出一絲疑惑,一般的軍人遇上這種毀滅性的疾病,往往會不顧一切地尋求救治方法,而關隴坐擁頂級的醫療資源,卻急著要來找出事發原因,這是為什麼呢?
難道一紙調查報告比他的精神海還要重要?
紀青楓凝視著俊美的軍官,腦海中閃過許多紛雜的念頭。
沒過多久,數據傳輸完畢,紀青楓切斷了關隴與智能中樞的精神鏈接。
取下頭盔時,關隴的臉色已是一片煞白。
紀青楓聞到了淡淡的草木香,那是Alpha信息素的味道。關隴的精神力太過衰弱,信息素也變得很淡,不受控製。
紀青楓感覺到後頸的腺體在發燙。
看著關隴緊皺的眉頭,紀青楓心裡一陣惋惜,相當不好受,但是他沒表現出來。
不論怎樣,最難受的肯定是關隴,而且他絕不會想要看到紀青楓憐憫的眼神。
紀青楓深吸一口氣,嘴角扯出溫和的笑容,避開了這個敏感的話題:“上校,獲取機甲的數據之後,我們大概需要半個月的時間做分析,這段時間內應該不需要再做這樣的實驗了。”
關隴緊抿著唇,淺淺的點了一下頭。
他已經難受得說不出話了。
紀青楓頓時心痛起來。
很奇怪,明明難受的不是他,心裡卻酸酸漲漲的。
鬼使神差地,紀青楓走上前,托住了關隴的手臂。
很快,他感覺到一陣疼痛,關隴緊緊攥著他的手,臉上閃過一絲倉皇的神色。
紀青楓如夢初醒,意識到越界了,他變得局促起來。
“……您怎麼了?”
關隴的臉色更白了,他像是被燙到似的,很快鬆開紀青楓的手,一連後退好幾步,差點撞上儀器。
——關隴不喜歡紀青楓碰到他。
紀青楓頓時羞怯得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他茫然地將雙手背到背後,不知所措地望著關隴。
關隴直接咳出了一口血。
蕭華景立刻叫來醫護人員,眾人手忙腳亂地將關隴抬到醫療艙裡,緊張地給關隴檢查身體。
紀青楓遠遠地看著,有些擔心,卻又害怕上前去。
關隴被醫生按在醫療艙裡,忍著疼痛,顫抖著把右手的手套扯了下來。
是紀青楓碰過的那隻手。
關隴輕輕喊:“景兒。”
蕭華景立刻擠到關隴身邊,急得快要哭出來,“我在,上校,您彆擔心,不會有事的。”
關隴虛弱地眨了一下眼睛,朝蕭華景伸出右手。
“你摸一下我的手。”
蕭華景小心翼翼地用雙手捧住關隴的手,重複道:“上校,您不會有事的,您彆擔心。”
關隴皺起眉,忍不住又咳了一下。
“沒擔心。”
“是我的手在發熱。”
“上校?”蕭華景愣住了。
關隴常年習慣戴手套,非必要情況下從來不摘,是因為早年受過很嚴重的傷,還曾經引發過創傷後應激障礙。
聽說,關隴右手上有個很大很深的疤痕,蕭華景當了關隴五年的副官,從沒見過。
不過有一點蕭華景知道,關隴平常和人握手隻用左手,他的右手至今有點PTSD的跡象,一碰到彆人就會控製不住地變冷。
而現在,蕭華景捧著的那隻手在發熱。
蕭華景試探著問:“您是說您的症狀好了?”
“不。”關隴虛弱地坐起來,目光穿過人群指向紀青楓,“是信息素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