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郿老夫人氣得臉發白,老眼中滿是厲色閃爍,不消說如果趙媽媽能被找回來,等待她的下場一定不會好。
流珠給她揉著頭,又是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瓷瓶,從裡頭倒出一顆養榮丸與她服下。郿無暇在旁邊又是倒水,又是給她順氣。
“祖母,您彆生氣,現在氣也沒用,當務之急還是要趕快找到人。”
郿無暇分析道:“聽下人們說,她這兩天在屋裡一直少有露麵,最後見到她的是串兒那丫頭,時間是昨晚。”若是昨晚跑的,昨天雨剛停,她沒車又沒人幫忙,如何敢半夜在外行走?若是今晨跑的,可能人沒跑遠,雨天路濕,官道上也沒什麼人,不一定會碰到有車帶她。”
“她怎麼敢跑?打算往哪兒跑?一家子都不要了?”郿老夫人一下下地拍著桌子,茶盞也落在地上碎了。
她是怒言,但郿無暇聽者有意,忙讓人叫了個管事來,讓他回京一趟。
就像老夫人說的,趙媽媽可不是孤身一人,她還有丈夫兒子女兒一大家子人,就算真跑了,難道家人也不要了?
安排完,轉頭見陳婆子和錢四還在哭,郿無暇不禁有些頭疼,湊近了對老夫人道:“祖母,這裡離東廂太近,動靜大了,那邊難免會聽見。”
郿老夫人見孫女又是忙著安排,又是忙著為自己拾遺補闕,這會兒也聽得進去人言。
“你說得對。”
這邊一片慈和,轉頭對陳婆子和錢四又是一副臉色。
“你們先下去。”又對流珠道:“讓外麵跪著那些,都先回屋去,沒得杵著礙眼!”
錢四和陳婆子忙磕了個頭,從地上爬起來下去了,流珠也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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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頭進來收拾地上的碎瓷片,又給換了盞茶。
郿老夫人緩了緩氣,又喝了些茶。
“喪事是三丫頭辦的?”
郿無暇點點頭:“據說太姨娘預感自己時日無多,提前有所準備,還有趙媽媽的幫忙。”
一提到趙媽媽,郿老夫人又怒火心中燒,冷笑道:“我信任她一場,養了她一家子,她倒好,竟跑去給人披麻戴孝當孝子去了。”
她頗有些沒事找茬的樣子,“那也不該隻停三天就葬!”這些事都是方才問話那些下人,從他們七嘴八舌中得知。
“據說是莊子上沒冰,天太熱,放久了…人會臭。”說到‘人會臭’時,郿無暇停了停,拿著帕子掩了掩鼻子。
“你說,有沒有可能她把東西給了三丫頭?”老夫人突然道。
郿無暇一愣,下意識道:“應該不可能吧?”
老夫人皺起眉:“她那人我是清楚的,熬了這麼多年,就為了她親孫女,”說到‘親孫女’三個字時,她連連冷笑,“如此半途而廢,怎可能甘心就死?”
“可生死之事,怎可能由人控製?這趟她讓人傳話給祖母您,不就是清楚自己時日無多,變向向您認輸?據說三妹妹就隻見了她一麵,旁邊還有人看著,當天夜裡人就沒了,應該是沒有機會的。”
郿無暇倒不是在替無雙說話,她是就事論事。
她說得很含蓄,如果換成不含蓄的說法,那就是郿無雙被大房一家掌控多年,讓她笑,她才能笑,讓她哭,她才能哭,她不可能也不會翻出大房一家的五指山。
她雖沒明說,但老夫人聽的明白,她素來自視甚高,又氣量狹小,自然也不會認為無雙能翻出自己的五指山。
“且趙媽媽跑了,如果不是心虛,為何要跑?”
若說是辦砸了差事,完全不用跑,大不了就是認錯受罰便是,隻可能是有大乾係大利益,才敢鬥膽乾出這樣的事。
老夫人想了想覺得也對,她之所以會突發奇想說出方才那些話,是因為基於對太姨娘性格了解,可前提是趙媽媽跑了。
她跑了,隻可能是東西被她卷跑了。
“也多虧有你在我身邊,為我排憂解難,不像你那個短視的娘,和你那沒出息的爹。”老夫人拉著郿無暇的手有些感歎道。
郿無暇低著頭,做赧然之態,又替父母說話。
“母親雖不聰明,但操持中饋兢兢業業,父親在武上麵確實弱了些,但爹文才不錯,隻是基於身上有爵位,不然下場應試指不定也能拿個狀元。”
“虧得你還給他們說話,罷了罷了,我也不做那挑撥離間的刻薄人。不說他們了,你陪著累了一路,方才又忙著到處安排,若是累了,就先回屋歇著。”
“孫女不累,還是祖母您先歇一會兒,方才路上受了場驚,來了也不讓您老安身,又發生了這樣的事,您先睡一會,其他事交給孫女便是。”
流珠剛巧從外麵進來,見大姑娘服侍老夫人進裡屋躺下,又是脫鞋,又是掖被,心裡不禁感歎一句:也不怪大姑娘受老夫人的寵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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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房這邊的動靜,東廂自然不會落下。
白露因為是無雙的貼身丫鬟,之前跟來的下人都被叫去了,唯獨她逃過一劫,這讓她又是忐忑,又是鬆了口氣。
礙於心虛,她就找了個借口躲回自己屋子沒露麵,沒有礙事白露,小紅和梅芳兩人都豎著耳朵在東廂裡偷聽,當然也沒忘偷看。
見人都去找趙媽媽了,一直也沒見動靜來找姑娘,兩人都鬆了口氣,也把這事告訴了裡間裝睡的無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