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聞愣了許久。
江橘許是怕他不相信，他又堅定地說道“我說的，句句真心，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沒有之一。”
時聞低著頭，隨後抬眸，不經意笑著說道“江橘，你還挺有趣。”
此刻，暖和的路燈灑在他們身上，少年的身旁，驅散了黑暗，籠罩著光芒。
周末，江橘剛搭上公交，便走到靠窗位置，戴上耳機，手靠著窗沿，吹著風，看著窗外的風景。
冬天已到，南城很冷，寒風刮著江橘的臉頰。
他卻姿勢未變，也不關窗，隻是呆呆的望著車外的人流車影，不知在想什麼。
“銀槐路到了，請各位乘客從後麵下車......”車上報幕響起，江橘挎著包，走下了車。
冬天的夜暗得很早，江橘不緊不慢地朝家中走去，路燈在他走過之後，陣陣亮起，而他的前方始終黑暗。
江橘走上樓梯，一步一步，緩慢而行。到了三樓，他看了眼門牌，302......
隨後掏出手機，掐了音樂，但依舊帶著耳機。剛掏出鑰匙，還未入孔，就聽到屋裡傳來一個歇斯底裡的聲音。
“我為什麼不能離婚！我說了江橘我自己一個人帶！我不需要靠彆人，他是什麼東西，他有養過我們母子倆嗎？他乾的破事有考慮過後果嗎？”
“離了他，我還活不成了？”
“我一個人就怎樣，離了婚又怎樣，我離不離受到的歧視還少嗎？”
又開始了......江橘上次聽到的爭吵，還是幾個月前他剛和桑枝來到南城的時候。
那個時候，桑枝手機響個不停，全是東城老家來的電話，不用想也就知道，肯定又是催她回去，彆在外漂泊之類的話。
後來，桑枝實在不想接電話，便直接將電話號碼都換了，就暫且消停了。
寒假將至，意味著過年也即將來臨，許是老家那邊又想方設法弄到了桑枝的電話，“安逸”的日子終究被打破。
果然，前一天晚上外婆剛給他發信息問他過年回不回來，今天就“上門”催了。
桑枝很少在江橘麵前發脾氣，也很少流露出其他負麵的情緒，除了幾年前失控哭過，扔下了江橘離家出走，嚇得江橘哭了整宿，以為桑枝不要他了，最後是舅舅桑淮找回了她，江橘才止了哭，緊緊地抱著桑枝，生怕她哪天又不要他了。
江橘立在門口，僵著手始終沒能將鑰匙插入，他垂下手，背靠著門，屈膝將頭埋入臂彎中。
門內桑枝掛了電話，安靜幾秒後，傳來幾聲啜泣。
江橘不敢進去，因為桑枝在他麵前，永遠都很堅強，每次都躲著他偷偷哭，所以他不敢進去直麵她，不敢進去看到她那副痛苦脆弱的模樣。
待門內的哭泣停止，江橘等了許久，終於等來了剁菜的聲音，這才站起身，開了門。
“媽，我回來了！”江橘嘴扯著笑，神色自若，將書包扔下，然後擼起袖子，走到桑枝身旁。
“媽，要不要幫忙？”
“不用啦，我再炒個蛋就能吃了。”一旁的桑枝淡笑著，說話聲還夾雜著幾分微微的鼻音。
江橘也不揭穿她，點點頭，說了句“我把碗筷拿出去了哦。”
“好。”
......
晚飯過後，江橘收了碗筷，剛走進廚房，就聽到背後傳來一句話。
“小橘，公司臨時要加班，我得過去一趟。”
“哦好。”江橘低著頭看著碗中的汙漬，眼裡流露出淡淡的落寞。
“抱歉了，最近工作有點忙，媽媽很快回來，你自己一個人待在家裡啊。”
桑枝匆匆忙忙拿著包，拿上衣服，一手撐著牆，一手換著鞋。
江橘放下手裡碗筷，快步走到廚房門口。
“媽，早點回來。”
桑枝點點頭，笑了一下，隨後拿著鑰匙就跑出門口。
江橘呆呆地看著玄關，家裡，又沒有人了。
他苦笑一聲，回了廚房，打開水龍頭，清洗了碗筷。
然後他又走到電視機前，打開電視，找了個綜藝節目，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們搞笑，但是卻始終開心不起來。
......
接下來兩天，江橘照舊看不到桑枝，屋子裡除了他，就沒有其他人了，窗外車流聲傳來，屋內卻隻有一個人的呼吸聲和心跳聲。
“無所謂，反正我習慣了。”江橘哈哈一笑，隨便從冰箱裡拿了片麵包隨意頂一下，然後躺回房間床上，刷著手機。
刷沒一會，江橘看了眼時間，下午兩點。
操，時間好慢......睡覺好了......
“叮鈴鈴......”手機鈴聲響起，江橘猛地睜開雙眼，拿起手機。
原來是鬨鈴......
他看了眼時間，晚上六點。他打開信息，剛想發信息問桑枝回來了沒，就收到她發來的一條消息。
“小橘，媽媽今晚還要加班，抱歉了，你自己先點個外賣，我今晚回去給你帶好吃的可以嗎？”
房間燈未亮，隻有手裡屏幕發出光芒，江橘回了個“好”，關了手機，讓自己沉浸在黑暗。
窗外車聲此起彼伏，唯獨，沒有記憶中熟悉的車鳴聲。
江橘扯過被子，將頭埋在被子中，眼裡除了一望無際的黑暗，就沒有彆的了。
江橘翻來覆去，可無奈怎麼也睡不著。
時鐘“噔噔噔噔”地走著，好像過了很久很久，終於門口響起一陣清脆的鑰匙聲。
“小橘？”桑枝開門看著屋內黑暗一片，出聲叫道。
“小橘，你在睡覺嗎？”待聲音近了些，江橘撩開被單，被子外透出一點淡淡的光。
“媽。”江橘不知道什麼時候睡了過去，站起身打開了房間的燈。
突然亮起的燈照得江橘睜不開眼，他眯著眼，走出房門。
“你睡醒啦，吃飯了嗎？”桑枝拿著夜宵，放在餐桌，笑著問道。
“還......吃了......”江橘今天一天就吃了塊麵包，然後什麼都沒吃，外賣也沒叫。
“桌上有夜宵，洗手後吃吧。”
見桑枝並未追問，江橘鬆了口氣。
“媽，你買什麼好吃的啦。”江橘笑著上前，剛把手伸過去，就被桑枝打了一下。
“洗手！”
“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