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辭好看的眉毛微微蹙起,冷冰冰地回應道:“我是直男。”
說罷便推開他,急匆匆地想在老萬發飆前趕回去。
在酒館駐唱一年來,方辭遇到過形形色色向他示好的人,有男有女。對男的說自己是直男,對女的說自己是gay,每一次都輕鬆擺平。所以這次方辭也沒有放在心上,隻當是一個小插曲。
事實證明他高興太早了。
第二天早晨八點,方辭頂著個雞窩頭坐在前台吃燒麥,臉上還帶著一大片涼席印。門上的風鈴隨著開門的動作叮呤呤響起。
方辭打著哈欠問:“吃飯還是住宿?”
“住宿。”尾音上揚,掩飾不住的笑意。方辭心中警鈴大作,這聲音,是昨天那個……
他從櫃台後麵抬起頭,對上了一雙含笑的眼睛,漆黑的眸子裡有零碎的光在翻湧,給人一種被深情注視的錯覺。
“你好方辭,我叫陸景昱。”
“嗷。”方辭乾巴巴地回了一聲,被盯得有些臉紅。
為了自己的安全著想,方辭把他安排到了離自己房間最遠的那一間。男生並不清楚方辭心裡的小算盤,樂滋滋地拉著行李箱進去了。
晚上樂隊有一場演出,方辭前不久加入了酒館老板組建的樂隊,其他成員都是二十多歲的年輕人,看十六歲的方辭跟看小屁孩一樣,對他做主唱挺有意見。沒想到幾場排練和演出下來,質疑的聲音飛速消失。方辭剛剛結束變聲期,清冷的聲線將慵懶的歌詮釋出了一種繾綣的意味,唱輕搖滾時卻又有足夠的穿透力和爆發力。
陸景昱的目光完全被吸引,周圍的喧囂嘈雜全都消失不見,整個世界全都化作背景板,陸景昱的眼裡隻能看到方辭,逆光而立,就這樣直接唱進了他心裡。
“在失去你的風景裡麵,你卻占據了整個世界,每一張相片每一個房間每一滴眼淚”
“在充滿你的回憶裡麵,我獨自一人和眼淚周旋,一步步走向孤單的明天”
……
其實陸景昱已經來合江一周了,從第一天在小酒館裡見到他就被吸引,那天是他自己彈唱的一首歌,陸景昱不知道叫什麼名字。一見鐘情也好,見色起意也罷,反正從那天開始,他就成為了自己腦海裡的常駐嘉賓。陸景昱通過詢問酒店老板確定了方辭的出場時間後,便每天準時來這裡聽他唱歌。
遇見方辭之前,陸景昱一直以為自己是天選出家人。哪怕在十對情侶在他麵前抱著啃,他也能兩眼放空,進入一種超然的境界。哥哥陸和昱一度擔心弟弟是不是某個重要部位存在問題,還拉著他去全身篩查了一遍。
看到方辭的第一眼,他那顆從未動過的凡心,以一種超乎尋常的頻率和力度飛速跳動,連帶著胸腔都被震動到發出共鳴。陸景昱從來不相信一見鐘情,至少不相信這種事情會發生在自己身上,但是這一次,他卻實實在在地因為那驚鴻一瞥而魂不守舍了。
陸景昱不再滿足做一個聽眾,他從不吝嗇於表達自己的感情,而不喜歡遮遮掩掩。於是昨天演出結束,在那條昏暗的小巷,他堵住了回家的方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