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好了?”江遠秋揉揉他的頭,翻身下床,“那洗洗臉吃飯吧。”
蘇墨思一隻腳探出被子又立馬縮了回去。
被窩裡麵和外麵的溫度完全是兩個極端……
見狀,江遠秋在床邊蹲下來,一手拿著棉鞋,一手握著蘇墨思的腳踝往裡套。
蘇墨思整條腿都僵住了,這下也顧不得冷了,慌亂地直起身子喊道,“夫君!夫君!我自己能穿!”
然而他哪裡比得過江遠秋的手勁兒,隻能僵著兩條腿下床。
早飯是熱乎乎的湯餅,吃下去整個人都變得暖洋洋的,蘇墨思沒什麼胃口也吃完了一碗。
用罷早膳,江遠秋說帶他出去玩兒。
從前圈皇家獵場的時候就在山裡發現了一座溫泉,早就修繕好了可以供人使用,還修了桌椅板凳可以歇息,在溫泉附近還有一片巨大的梅林,這冬天裡總歸風景不會太差。
銀杏一聽有溫泉,身上似乎就有一種叫做DNA的東西動了,腦子裡瞬間閃過十萬字小話本,怕自己看見什麼不該看的,主動選擇留下來和梅雨一起看家(帳篷)。
溫泉好哇,溫泉妙哇。銀杏意味深長地看著自家公子:您要不還是多帶套換洗衣物?
蘇墨思:……
瑾王府的馬車低調地繞著獵場出發了。
府裡之前修剪下來的花枝太多,馬車上也插了一大束。蠟梅的香氣向來濃鬱持久,現在車廂裡都還有一股淡淡的梅香。
隻是,除了蠟梅香,似乎還有……一種怪怪的香味?
蘇墨思抽抽鼻子,眼睛轉了轉,鎖定了小桌上的香爐。
熏香還沒點呢,怎麼會有味道?而且也不是平常那種香氣。
蘇墨思扯了扯江遠秋的衣服,說出了自己的疑問。
江遠秋心裡一緊,捂著鼻子揭開香爐仔細瞧,白色的粉末沒什麼不同的,但的確有一股特彆特彆淡的味道,不是王府裡購入過的香,湊近了也才嗅到一點點。
加上有花香做遮掩,更加難以發現了。
蘇墨思猛然驚覺,這不是蕭舒望給他看過的、可以致人頭暈脫力昏睡的罕見香料嗎?!
他急忙喊道:“夫君快丟掉!這香料有毒!”
江遠秋立即拎起香薰爐從窗戶扔了出去!
與此同時,伴隨著馬兒突然痛苦的悲鳴,馬車開始劇烈地搖晃起來。
江遠秋第一時間把蘇墨思攬進懷裡,儘量穩住身體,探出腦袋朝外看,車夫已經摔在了遠處的草地上,身上插著一支箭,生死不明,而受驚發狂的馬也偏離了路線,正朝著樹林毫無方向地狂奔。
他今天帶的兩個暗衛呢?竹落和蘭隱去哪了?為什麼他們沒有發現有伏擊?!
“抱緊我!”
江遠秋叮囑一聲,緊緊扣住蘇墨思的腰,帶著他跳下疾速的馬車,本來以江遠秋的功夫是不會有什麼失誤的,但是在香薰的加持下,他頭腦空白了一瞬,回過神時腦袋在地上重重磕了一下,腿還被馬車上的繩子勾住了。
蘇墨思被留在了原地,突遭變故,他人還有點懵,瞪大眼睛望著江遠秋迅速推開他後被馬車拽了出去。
胡亂飛奔的馬橫衝直撞地往偏僻小道跑去,那前麵通的是懸崖。
懸崖!
親手埋葬江遠秋的場景頃刻湧入腦海,蘇墨思簡直肝膽俱裂,爬起來一瘸一拐地跑著追上去。
他感覺這是他活了兩輩子跑得最快的一次,眼見著半個馬車已經翻下了懸崖,期間江遠秋一直試圖割斷纏在腿上的繩子,隻是他又要抱著樹乾防止自己被拖下去,又要解開繩子的束縛,多少有點力不從心。
蘇墨思追上來時眼前都是花的,汗水糊進眼眶裡,握著刀的手也是抖的,直到繩子斷裂,才喘著氣癱坐在地上。
一口氣還沒喘勻,江遠秋就地一滾,伴著衣料撕裂的刺啦聲,展開雙臂護在蘇墨思身前。
蘇墨思定睛一看,江遠秋的一截衣角被箭定在地上,若非江遠秋躲得快,那箭紮的地方恐怕就不是他的衣服了。
箭頭在地上沒入得極深,如此厲害的能力,兩個人心裡冒出了一個相同的名字——李若雪。
雖然不能百分之百確定是她,但是此刻必定有敵人躲在看不見的地方隨時會發動襲擊,江遠秋不敢放鬆警惕,死死護在蘇墨思跟前,一邊觀察四周一邊抹了把頭上流下來的血。
他嗑的那一下不太輕,一直是強撐著不敢昏過去。想來夫人現在必定是被嚇壞了,江遠秋使勁眨眨眼,轉過頭去想安慰一番還坐在地上的人,卻被一片紅色刺痛了雙眼。
蘇墨思順著他眼神低頭看去,隻見自己的褲子和衣服下擺到處染著血,他穿得白,就顯得更加可怖。
難怪他始終感覺大腿一陣一陣泛疼,約莫是剛才被什麼東西劃傷了。
但顯然江遠秋並不清楚,他一副肝腸寸斷的表情,嘴皮子都在發顫,“……肚子是不是很疼?堅持一下,我帶你回去。”
“不、不疼的,不疼,”蘇墨思馬上明白過來他誤會了什麼,反過來安慰江遠秋,“孩子沒事的,我隻是腿受傷了。”
不過他蒼白的臉色和唇色完全沒有說服力。
江遠秋慎之又慎地把他撈起來抱在手上,呼吸粗重,雙目仿佛都染上了一片猩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