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遲沒強求,隻是點了下頭。
兩人剛到教室門口就從這鬨騰的聲音中猜出了教室裡的景象。
等孟遲跟著楊宵宵從後門進去後,她才發現,裡麵的場景比想象中的還要亂。
教室裡人不多,坐了一半人不到,幾個男生握了一手的粉筆正進行著粉筆大戰,在教室裡亂竄,手裡的粉筆被掐成一小段一小段的,被當成子彈在空中四處橫飛。
楊宵宵把她領到了她的新位置處,看著旁邊的垃圾桶,和離自己半米的地方那堆橫七豎八的掃地工具,孟遲突然理解了那句“不是個好位置”到底是什麼意思。
這個位置確實不怎麼好,倒不是因為工具堆在一起的淩亂,而是旁邊的垃圾桶,即使上麵蓋著蓋子,裡麵的異味還是怎麼也擋不住,一陣風吹起,那股酸臭味依舊會從四麵八方湧起。
楊宵宵把她送到後留下了句“要上課了,一會兒帶你去熟悉學校。”後就回了自己的座位。
等她走後,孟遲才仔細看著桌子,她摸了一下,確定手上乾淨,沒有灰塵後她才把書包放在了桌肚子裡。
視線往旁邊不知道被誰撞歪的桌子上一移,桌內空蕩蕩的,顯然,她旁邊沒人,這也代表著她沒有同桌。
“新來的?”
前桌聽著動靜回了頭:“叫什麼?”
孟遲笑著回複:“孟遲。”
他聽著這名字噗笑一聲:“夢癡,你這名兒挺好記的。”
對於見第一麵就給彆人取外號這種行為孟遲是不喜歡的,對眼前這人的好感度降低也是必然。
即使心中再不喜歡這個外號她也忍著不悅,裝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樣,跟著笑道:“是啊,挺好記的。”
常年轉學讓孟遲學會了迎合,她清楚地知道,對於這個已經形成了團體的班級,自己就是一個外來者。
現在要鬨上一場,必定會被貼上不好相處的標簽,那可能會成為被集體孤立的契機。
不知道是她演技真的不錯,還是那個男生神經太過於大條,他嘴角一直咧著笑,絲毫沒察覺出對方的不悅:“我叫李東旭,就坐你前麵。”
孟遲禮貌一笑:“你好。”
打完招呼孟遲才坐下來收拾自己的東西。
李東旭還要繼續說個什麼,餘光捕捉到一抹身影,他的視線得到了轉移,提高聲音:“江熄,彆怪兄弟不仗義沒提醒你,你這黑板要再不擦,下周又得連續擦一周。”
“謝謝提醒。”
這略顯熟悉聲音一出,孟遲拿書的手一頓,抬頭,看到了那張熟悉的臉。
是昨天理發店裡遇到的那個人。
正當孟遲對這巧合感到震驚時,一個被粉筆攻擊得無法招架的高個子男生朝著江熄的方向連連後退。
他左腳絆上右腳,身子往後一倒,眼看著就要倒在江熄身上,以孟遲這個角度來看,隻要江熄能伸手扶一下,這個人就摔不倒。
但他卻悄無聲息地移開了身子,他動作幅度有些小,但視線一直在他身上的孟遲看得真切。
江熄身子微微一移,高個子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與他冷漠的舉動不同,他嘴裡說著擔憂的話:“沒事吧?”
高個子扶著腰站起來,擺了下手:“沒事沒事。”
江熄微微一笑:“下次走路的時候看著點,彆又摔了。”
高個子顯然沒發現他剛剛的舉動,倒完謝後,轉身就報仇雪恨去了。
將一切都收入眼底的孟遲這才反應過來,這人比她能裝。
“江兄。”江熄剛從講台下來就被李東旭喊住:“我也夠義氣吧,你要不要贈於我同等的義氣?”
江熄秒懂他的話:“要哪套卷子?”
李東旭笑著往他胳膊上一拍:“好兄弟,借我上節課的物理卷子。”
“行。”
等江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孟遲才發現,他居然坐在自己斜上方。
江熄的抽屜整潔有序,找起東西來花不了多少功夫,短短三秒他就從堆積成山的書本裡抽出了張卷子遞過去。
偏頭時注意到了身後的孟遲,視線跟著就移到了她的身上。
他抬了下鼻梁上的眼鏡,嘴角帶著溫和的笑:“新同學?”
孟遲身子一頓,跟著點了點頭。
“她叫孟遲,”李東旭好心地介紹起來:“剛轉來的,名字特好記,夢癡,夢癡,這名兒太逗了。”
說完他就忍不住大笑幾聲。
孟遲聽著有些尷尬,偏偏又開不了口。
他旁邊的江熄倒是沒笑,神色平常地跟她打了聲招呼:“你好,我叫江熄。”
“你好。”
兩人隨便客套了兩句,江熄就將頭轉了回去,這時李東旭搬著板凳貼近他:“這人是比我們班上那群暴力女看著文靜啊。”
“文靜?”江熄語氣中帶著笑意:“才剛見麵你怎麼看出來的?”
“感覺唄,人家看著確實是文靜。”
江熄靜了會兒,輕輕笑了笑沒再說話。
兩人對話的聲音壓得很低,但由於距離太近還是準確無誤地傳到了孟遲耳中。
江熄的沉默讓孟遲臉上感到一陣滾燙。
他見過自己頂著一頭綠毛的模樣,也見過自己和徐愛麗頂嘴的態度,這種種表現都跟文靜沾不上邊。
偽裝被戳穿的感覺是真的不好受,這讓她覺得自己剛剛在他麵前裝模作樣的樣子像個跳梁小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