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量臂彎02 決定報考……(2 / 2)

丈量臂彎 脆脆potato 6021 字 2024-03-31

“星星姐姐,如果太陽下山了,星星就可以繼續閃亮亮的啦!就像我的眼睛,姐姐你看,我爺爺說我的眼睛最漂亮!”胡桃努力睜大眼睛湊到北鬥跟前。

“胡桃!你真的很聰明啊,眼睛就跟番石榴一樣紅得剔透......哈哈哈哈哈哈哈,我還從沒考慮過這個角度呢,你幫了我大忙啊!回去我就用你這招懟懟凝光,我啊,老早就想象過她那麼愛逞強的人被嗆得啞口無言了!”

胡桃輕快地竄上車:“星星姐姐,你說了你喜歡凝光姐姐對不對?”

“......小家夥,路上風很大,我聽不見——!”

胡桃也在浮想聯翩:即使長大了,也一定要天天和香菱在一起玩,天天吃他們家的飯,堂主爺爺要是嘗過那種勝過山珍海味的美食,身體也一定會越來越好!

敲門聲救了意外僵持的凝光和行秋:“請問......有人在家嗎”稚嫩的聲音讓凝光誤以為自己捅了孩子窩。

她莫名會想到胡桃,她也不去想這是為何,儘管胡桃正在速度與激情的壓迫中自求多福,凝光就是沒法不去想她們行駛的公路和巷尾,也罷,還是問問另一個孩子的來意吧。

行秋冥冥之中總覺得這不是重雲還能是誰,於是在等待凝光開口詢問前貼在門上打聽不速之客的消息。

“我是二樓的重雲,請問有人在家嗎?我聽到朋友的聲音在很近的地方就消失了,所以就想從三樓開始問問......”

“咳咳,你,你不怕我是壞人嗎?”行秋故意壓低聲音。

重雲心裡無奈雖然被長此以往地被捉弄,但行秋的聲音再怎麼偽裝都避免不了原形畢露:“行秋......彆鬨了,趁你爸爸媽媽還沒回家,先去我家待一會吧。”

重雲突然意識到事情有詐:“胡桃呢?你們不是在一起嗎!”腦海中閃過無數個胡桃被綁架的可能性:大概是因為她說的話匪夷所思?不對不對,她想跑但是無濟於事?看上去不像啊,她反而會樂在其中吧。

“小家夥,不要琢磨奇奇怪怪的設想,要進來吃點東西再走麼?”凝光不想迎來第二場唏噓的鬨劇。

“先保證把行秋放出來......不對,他還有心思騙我,說不定胡桃正躲在門後麵等我進來嚇唬我!”重雲顯然被曆練出城府,盤算如何反將一軍。

“好了好了,樓道裡這麼冷,進來再鬥智鬥勇吧。”凝光笑著讓步。

重雲委屈道:“可是......可是媽媽說今晚小姨要來家裡做客,說是有關小姨畢業麵試的問題,我不能貪玩......”

凝光饒有趣味地問:“你小姨是個什麼樣的人?”隨後便抱來購置的物件,精心篩選。

“小姨她跟家裡聯係不多,大學離得也遠,因為父母都去世了,所以一直是叫留雲的養母收養,每年都會給親戚們發些小姨的狀況,但她自己與我們素未謀麵。”

凝光的手頓在一串鯊魚手鏈上,片刻後請重雲接著說說。

行秋覺得,這位遠道而來的小姨就和武俠小說裡遠離世俗的修仙人一般,心裡也想見見,於是追問那位小姨是什麼樣的人。

“我不知道,聽媽媽說學習很厲害,但是不親人,是因為沒和誰打過交道吧。”

“小家夥,幫我把這束清心帶給你小姨吧,”凝光開門數清朵數遞給重雲:“這種花是我在花鳥市場裡見到的,雖然沒有琉璃百合明媚,但不妖冶,泡茶喝味道正清甜。”

凝光對上那雙局促的藍眼睛,和北鬥眼波裡時有的洶湧不同,透過它竟可以猜到所說的小姨是怎樣未知人間喜樂。

行秋也順勢和凝光作彆,紳士地彎腰鞠躬,也不知從哪學來這些分寸講究,仿佛也隻有穿著旗袍的凝光才配受此大禮。

凝光也不知道這兩個小家夥會去做什麼,大概和那位神秘的小姨有關吧,今晚真不想收拾碗筷,不過胡桃和行秋竟沒把餐桌弄亂,自己也可以欣慰地少點勞動力吧。

為什麼她就像幾年前一樣在等待北鬥呢?

凝光偶爾寫信,意不在真正寄出,她一直覺得這雖然可有可無,但又是不嫌多的東西,單寫給自己的就有幾十封。

撤去蓋的筆尖正對信箋,不理會它久之就像被打翻的墨水瓶浸染一片,沒有字,穿透信紙的魔爪在書麵上一塌糊塗。

當凝光麵對空白的紙張時,想把迷茫悉數撇淨,捫心自問,然後落筆。從來沒有一封信是瞄準郵局而去的,現在已經很少有人會寫信了。然而她心知肚明地保存了好多封,有一部分完成後被棄用了,也有的是弄丟了。

二十三歲重新認識一個人不算晚,雖然可供棲居的地方很少,能拉住你手的人不多,事情運轉得總相當不巧。但比起這些,夏天有更多惹人聲討的地方。凝光宿舍裡休息時,不得不像在媽媽懷裡一樣蜷縮著蓋被子,蚊蟲叮咬實在讓人寢食難安。

煙緋勸她快畢業了乾脆和以前信得過的老同學聯係上,好不容易靠著獎學金有了通訊設備,要是錯過了從前的朋友怎麼辦,說不定他們等你主動還來不及呢。

“我那時候是想聯係她來著,我光記得大二她往我家裡打過電話,我過年舍得回家的時候才知道那是她借了人家的手機,她就想碰運氣試試我在不在......嗬嗬,中學這麼伶牙俐齒的人,卻挑我最沒工夫回應她的時候想著噓寒問暖......或許她壓根就沒想著能找著我吧,我才是對她的蹤跡一無所知的人。”凝光把垃圾一一分類好,這是她難得的回憶時間。

她渺無音訊很久了,愛吃什麼,喜歡做什麼似乎沒人記得,就像她也再不敢記得凝光的喜好。她被遺忘得恰好,就如水仙花竟真死了,花瓣浮水上漂著,一個旋兒兩個旋兒地回蕩,再不需要換水,隻是嗅起來卻還是盛開時的味道。愛花的人修葺本不寬裕的小小方塘,即便做做寬慰也好。凝光是第一個告訴北鬥她的名字竟和性格天壤之彆的人,沒了她自己竟也過了幾年覺得太陽刺眼,睡不踏實就數星星的日子。入學時她還以為北鬥這麼豁得出去,說不定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刺頭兒,沒想到自己也在高中與她“狼狽為奸”了,凝光沒承認過北鬥是自己的朋友,心裡仿佛收束著一股勁兒。到頭來再有人在凝光麵前提起北鬥,也全用“她”來概括了。她消失了幾年來著?三年多了吧,凝光上次見她就是畢業前夕了,也沒請老師幫忙單獨留念,就是不情願吧,總不能是忘了吧。

“這三個孩子感情真好,真期待他們長大後的樣子啊!”不需要刻意去猜是誰的人叩響門鈴。凝光愛聽的除了點摩拉的聲音,也就是她的吵吵嚷嚷了。

“先把垃圾捎下去吧。”

“怎麼?你還生我氣,我今天可被胡桃那小丫頭點醒了——就算太陽下山,我這個‘星星’姐姐也絕對不會罷休。”

凝光像被戳破了,喃喃道:“是啊......我當初就是看到你才看到了以後。”

像一劑藥液紮進血管,一瞬間有莫名沸騰又莫名低沉的存在撲麵而來,湧動卻不得那麼自在,儘求安心,深深。

像漂泊無依的靈魂在數萬人心裡遊走徘徊,居無定所卻也向往安逸,最終竊喜地在某處藏匿。然後繼續她純粹而自我的流浪,每天都不得不回望那顆不希望漸行漸遠的心,它也在路上,歪扭和筆直對半平分,深深。

她們終生無法簽字畫押,在她們住的那顆星球上,土壤裡埋著現成的喜歡種子,灌溉費的功夫遠比發現它要困難。隻希望對方準備好,準備好接受所謂愛的囈語,它不會瘋長般囚禁兩個人,隻是慢條斯理地攀附、包圍,再強烈也須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