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京墨隱藏修為,恐怕並非為了隱藏身份。
她這般張揚肆意的性子,根本不怕被人知曉身份。她是自行封印了自己的修為,好讓她傷情複發不受控製時釋放的能量隻是築基期的,而非化神期的。
若是化神期的修為這般不受控製地發狂,怕是會有著毀山斷水的可怕傷害力,方圓百裡,無辜修者皆會被攻擊得神魂俱滅。
看著顧京墨傷情複發的模樣,他緩緩抬起手來。
此刻的顧京墨沒有自主意識,脆弱得不堪一擊,如果他此刻動手,可以輕易要了她的命。
然而,看著保護他的結界他還是遲疑了。
最終,他也隻是朝著顧京墨走過去,走出結界後便被浩瀚的火海攻擊,他自身的護體屏障啟用,硬撐著朝著顧京墨走過去。
他並沒有隱藏修為,此刻的他不過是懸頌的一個傀儡術。
傀儡術沒有化神期的修為,隻堪堪有築基期的修為,如此靠近暴走的顧京墨著實有些勉強。
最初,顧京墨剛剛靠近青佑寺他便察覺到了,當時下山不過是想要看看顧京墨出現在青佑寺偏僻處到底要做什麼。
隨便的一個傀儡術,且是能夠騙過顧京墨的,分出來的修為注定不會很高,此刻倒成了阻礙。
他艱難地靠近了顧京墨,手掌貼在她的額頭,朝著她的體內注入靈力,儘可能穩住她暴亂的靈力。
這是一個極為艱難的過程。
顧京墨靈力暴走的情況超乎他的想象,他的護體屏障被攻擊殆儘,灼熱的火焰灼燒著他的衣袍與皮膚,仿佛千萬個燒透了的烙鐵印在了他的身體每一處。
他猶豫著要不要引魂入體,讓本體過來相助,卻發現此刻顧京墨似乎回了神,目光迷茫地看向他。
他銀牙緊咬堅持住了,繼續給顧京墨輸送可讓人安魂靜神的靈力,以免暴露身份。
很多事情他還沒得到答案,不能被識破身份。
火勢漸漸熄了。
顧京墨撐起身體,似乎要跟他說什麼,卻緩緩閉上了雙眸朝著他倒了過來。
他下意識伸手接住,低頭卻看到顧京墨身上的法衣無法抵禦她暴走的火焰攻擊,有些部分已經被焚燒得化為了齏粉,在倒下的過程中散開,如同在往下掉著木屑。
專門煉製的法衣在強火麵前也變得脆弱起來。
他低頭便可以看到她後背光潔的肌膚,在洞府殘存的火焰的照耀下,泛著暖色的光,透徹無比。
他頓感不妥,往後退了一步,同時鬆開了顧京墨。
顧京墨已然昏厥,沒有支撐後身體倒在了地麵上。
他又快速掃了一眼後快速轉過身。
顧京墨身上的法衣大半是完整的,不過還是有幾塊露出了皮膚來,已然損壞。
男女授受不親,他自然不能去看。
他自顧自地到了洞府門口,調用靈力調整自己的傀儡術,身上的法衣重新恢複如初,隻不過被火灼燒過的地方還在陣陣疼痛。
能瞞過顧京墨的傀儡術,真實感自然毋庸置疑,這般強撐著幫顧京墨療傷,自身以及他的本體都會因此受傷。
得不償失。
無法理解。
此刻的懸頌陷入了沉思,自己為什麼要救她?
如果被青佑寺跪拜的徒子徒孫們知曉他出山後不但沒殺顧京墨,反而救了她,也不知道那群廢物會作何感想。
站在洞府門口許久也不見黃桃回來,顧京墨還那般地躺在那裡,他隻能回身走了回去。
調用土係功法,錯位的山嶽緩緩歸位,裂縫都在轉瞬間消失不見。
洞府內因為動蕩混亂的情況也一瞬間恢複平整,就連被顧京墨捏碎的石塊都恢複如初。
緊接著,就是處理顧京墨了……
*
清晨時分。
林間還有著濃重的霧氣,黃桃拎著獵殺的靈獸屍身穿越煙靄飄蕩的叢林,走到洞府附近便聽到顧京墨在叫她:“黃桃!黃桃!”
她還當顧京墨出洞府來等她了,開心地跑了過去,卻看到顧京墨居然被人埋進了土裡,隻留下一個頭露在土的外麵。
“魔尊,你這是怎麼了?”黃桃趕緊丟下了手裡的東西,朝著顧京墨跑了過去。
“彆提了,昨天傷情複發,今天睜開眼睛就發現我被埋在這裡了,我還靈力耗儘,什麼都做不了。喊懸頌他還不理我,隻能等你回來了。”
“我馬上把你挖出來。”黃桃動用靈力,拿著佩劍挖土,可惜她靈力不高,佩劍質量也不過關,沒一會兒佩劍便斷了。
黃桃著急,生怕顧京墨在土裡受苦,乾脆捏出指訣變身,變為了黃狗的模樣,身上的法衣脫落在一邊的地麵上。
黃桃以黃狗的形態半披著衣服,用兩隻前爪一個勁地刨土,果然比方才快了一些。
*
懸頌盤膝坐在洞府中,蒲團被燒壞,他隻能坐在青石板上。
聽著洞府外主仆二人罵罵咧咧地挖土,想到顧京墨氣急敗壞的模樣,居然不受控製地嘴角微微上揚。
這是他自己都未曾注意到的笑容,已然不知是多少年後的第一次微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