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人會不會毀約她不知道,反正中也肯定會遵守諾言。絕對可信。
這口氣算是鬆下來了。
是枝千繪拍拍胸脯,大大呼氣,站起來。
——又坐下。
中也:“?”
“差點忘了,我來是有件事要提前和你說。”是枝千繪終於記起了她的目的,醞釀了一下,組織語言對中也說道:“咳咳,中也。”
中也側耳傾聽。
“最近可能會有人來刺殺我。他們未必敢對你動手,但我想著還是要和你說一聲,如果遇到刺客一定不要手軟。”
“什麼?!”
中也先生愣了一下,一下子反應過來,眉頭緊蹙,聲音驟然冷下來:“有人要刺殺您?”
可一句‘是誰’還沒問出口,中也就見是枝千繪眨眨眼睛笑了笑,淺色的眼瞳因為興奮明亮起來,嘴角的笑容上揚之後就沒有下來過。
“是這樣。”是枝千繪說。
“削弱藩閥影響力的方法有不少,既然答應了老師不會用強攻手段,那就隻能換一種方式了。”
“權權相製,使其一山二虎……唔,很快他們自己就會鬨起來了,隻是說其中有一家比較敏銳,也許會察覺到我的想法。”
是枝千繪的手指抵著下嘴唇,目光放遠,放心地對信任的人說出自己的考量:“這個時候殺了我也許會給橫濱帶來下一場腥風血雨,但對有野心的人來說……那些攏到我手裡的權利還沒安排好,還屬於可以分食的鮮肉,有這個想法的人不會少到哪去的。”
少女說,平靜地好像再討論今晚吃什麼。
怎麼看都不像是有人要來刺殺她,而像是一名熟練的獵人在誘殺鬣狗。
可話落的一瞬間中也還是猛地抬頭看向她。呼吸微滯,雙拳緊握。
“還有就是另一件事,管理層的一些乾部。啊唉,有些乾部啊,聽見這種風吹草動就開始真的像冒尖的小草一樣搖晃起來了……”少女惆悵地歎息一聲,她眼裡沒有一點意外。
一邊說著,手肘擱在腿上,撐著下巴仰角遠望天空,似是在想什麼有趣的事情,忽地眼角帶笑。
“也不知道老師知道了這件事之後會有什麼反應。”
畢竟——
裡世界戰爭也可以是相當輕而易舉就可以挑起的東西呢。
對吧,老師?
陰雲壓下,從窗口照射進來的陽光覆上一層冷色。
剛剛從拐角走過來,準備出聲的森鷗外腳步一頓。隨即又當做什麼都沒聽見一般,若無其事地走過來,喊道:“首領。”
青年臉上滿是恭順,“您找我有什麼事?”
是枝千繪笑笑。
少女眸中倒映春光,明媚得如同今日白雲飛揚的藍天,卻鍍上一層暗色。她仍是笑著的,一雙眼眸彎出好看的弧度。
“有些事打算交給你負責,本來想著你自己去的,不過那邊的事情比較重要也比較麻煩,就我帶你去了。”
是枝千繪從椅子上跳下來,拍拍衣擺上的灰塵,扭頭囑咐中也幾句,然後對森鷗外說道:“走了醫生。”
“事情有點多,需要你花費心思處理,早點去也好早點回來。”
森鷗外怔了怔,垂放身側的五指微微蜷曲。幾日前被首領點破背叛時心中升起的那種不協調感再次浮現。
機遇過後,似乎就該是危險了。
首領說過不會有人敢殺他。
可是,現在他似乎踏入了某種圈套,成為了某個計劃中的一環。
伴君如伴虎麼。
森鷗外望著少女的背影,忽地無聲笑了。
青年的笑容如雨中蝴蝶,風雨飄搖,翩然向上飛舞,一片朦朧雨色中,翅膀上的瑰麗紫色妖冶豔麗得驚人。
他頷首微笑,儀態和回答得挑不出錯處:“我的榮幸,首領。”
…
待到兩人走出好遠,已經抵達了要去的副樓樓下,是枝千繪忽然腳步一頓,兩眼發直,心虛呆滯。
還沒等森鷗外問出一句發生什麼了,就見新晉養貓人是枝千繪顫顫巍巍地問道:“醫生……”
“你知道怎麼把兩碗水端平嗎?”
是的。
她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