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那行。”李響大方地一擺手,仿佛是否幫忙上這個藥都隻是舉手之勞。他朗聲說:“那你去吧,我等你。”
26,
關上門,脫掉褲子,慢吞吞坐回熟悉的馬桶上,安欣才意識到問題。
“……”
他的手在向後的過程中,僵硬在與腰同齊的位置,再往後就動不了了——裂開的肋骨發出“老子在努力愈合呢再抻一毫米就斷給你看”的怒吼。
幾番嘗試無果,安欣放棄了。
“…李響…”他聲音蔫的跟貓似的,“李響……”
李響走到門前:“怎麼了。”
“………幫幫我。”
27,
李響很快就進來了,還洗了手。
他天藍色的襯衫挽至手肘,露出小臂和青筋。擦乾淨了每一根手指,再擦乾淨洗手台,他指了指台麵,意思是讓安欣撐這兒。
“…要麼算了。萬一也不管用呢…不折騰了,我吃點腸粉……到晚上可能就出來了。”安欣心生退縮。
“什麼叫萬一不管用?萬一管用呢?萬一你吃了腸粉也沒用呢?”李響嚴肅地說:“還是說叫醫生來拿工具給你取。”
“不用不用不用……還是你來吧…”
如果可以,安欣希望世界上發明一種可以讓人失憶的機器。
他會赤巨資,精準地刪掉李響腦子裡關於這段自己往屁股裡塞定位器結果拿不出來的記憶。
安欣磨磨蹭蹭撐在洗手池邊,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默念:人這一輩子也不長,忍忍就過去了。
李響不是彆人,他應該不會把這件是說出去的。
再說了,樓上還是肛腸科呢。醫生經常給病人做肛檢,都是這樣的。
況且,大家都是男人,警校公共浴室都是光屁股洗澡的,這有什麼……
嗚嗚…
安欣嘴角又垮下去。
安慰自己有什麼用,這也太丟人了,真的太丟人了,未來二十年想到這一幕都要腳趾抓地的丟人。
28,
安欣儘力配合,撅高點,想讓這過程儘快結束。
開塞露很小,存在感還沒李響按在自己屁股上的手高。
一支擠能進去,安欣自覺夾緊括約肌。
李響說:“再擠一支吧。你這情況跟正常人不一樣。”
安欣悶悶的哦了一聲,耳朵鮮紅欲滴。
李響嘴角隱忍著笑,俯身將第二支開塞露的細嘴兒塞了進去。
上完兩支藥,安欣夾著腿便攆人:“你出去…出去出去……不用你了,我自己沒問題,出去…”
李響不敢與他角力,被推出了衛生間,大門帶風輪上,差點拍到李響的臉。
“…那…有需要再喊我,安子。”
安欣在裡麵解決個人問題,不回答他。
李響愣愣站著,腦子不知卡在了哪一個環節,右手還捏著開塞露的空滴管,左手垂在褲腿旁,指尖互相搓。
29,
勃北市公安局,訊問4室。
高啟強坐在審訊凳上,閉目養神。
“你消極抵抗也沒有用。高啟強,這裡是勃北,你以為你能隻手遮天?”
“對,這裡是勃北。”高啟強睜開眼,疲倦地歎氣:“我是京海人。我隻喝京海市公安局的茶,隻接受京海警察安欣的訊問。我的要求是合理的,在回到京海,看見安欣以前,我什麼也不會說的。”
高啟強是這樣的態度,他手下人也是這樣的態度。
而陳泰才是老油條,人還沒下船呢,紅藍警燈一照,就先身體不適,眼睛一閉,被送進了勃北醫院。
建工集團的手很長,不隻是京海,勃北的新機場也是建工集團中的標。局長安長林頂著壓力讓海警扣了建工的船,當夜就被市書記批評了。
獨斷、專行、沒有紀律!
船上的人,除了打架的婁婁們一問三不知,高啟強、程程在公安局,陳泰在醫院,還有一位姓王叫王彬的男子,唯有對他,眾人口徑一致,稱他隻是來海釣的,與械鬥的事無關。
30,
兩日後,涉案人員陸續走陸路回到京海市公安局。新來的小警察們也正式入職,局裡熱鬨的像菜市場。
為避免嫌疑人在路上出意外,兩局警力互相監督,動用武警開路。
李響穿著警服站在警車前,正式與勃北警方交接工作。
“嫌疑人狀況如何。”李響在板子上簽字。
“還是不說話,神誌恍惚,發呆。哦對了,箱子裡那顆發臭的心臟我們也沒碰,但目測死亡時間肯定在兩天以上。”勃北負責交接的刑警正好是李響那位朋友。
李響表情複雜:“她…就跟那顆心臟躺在一起,躺了半宿。”
“嗯。衣服上都是血,有些比較簡單的化驗結果我們已經做了,都在裡頭呢。你們也可以回去再做一份。”
“再做一份?”
兩人對望一眼,默契地相視一笑。
“謝了,剛子。”李響一語雙關的道謝,拍了拍他肩膀,正要收隊。
“哦對了,那個安心兒呢。”邢剛突然問。
李響回頭,挑眉:“安、欣,欣欣向榮的欣。”
邢剛尷尬解釋道:“…哦對,安欣,安欣。我內個…上次誤會人家了,說的話挺不好聽的,想著…正好道個歉。”
“醫院呢。剛給他發了個電話沒接,可能睡覺呢。…有心道歉等你休假吧,來京海,請我倆吃飯。”李響揚了下手裡的文件板:“收隊了,回見。”
回到車上,李響讓施偉開車,自己繼續給安欣打電話。
連打三個還不接,李響心裡有些壓抑。
按理說安欣人在醫院,不會有任何危險。他有種奇怪的感覺,就非要打通這個電話。
打到第四個時,電話接起來了。
“喂,您好。京海市人民醫院,這是患者的手機。”接電話的是個略顯不耐煩的女聲。
“您好,哎,您好。”李響一下坐正了,聲音儘力禮貌客氣:“您是護士嗎?請問這個手機的主人,就這個病床的人…他…”
“哦,安……欣,是吧?”
“對對。”
護士說:“他發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