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今天剛到崗，辦公用品還不齊全。剛才翻看了一圈也沒找到紙巾，他隻好從包裡找出手帕遞給對方。也算一種歉意表達吧。

“哦”。蘇慕接過手帕在額頭上抹了幾下。黃盟刻意誇張的語氣讓他有些窘迫。隨口問道：“你還有帶手帕的習慣？”

“小時候養成的。”黃盟邊擺弄餐盒邊回答。

小時候被當成女孩子般養，也讓他養成了輕微的潔癖。彆的男孩夏天擦汗，都是用衣擺衣袖。他嫌臟，非要用手帕。慢慢也就養成了帶手帕的習慣。雖然現在用的機會不多，也還是會習慣性地在包裡裝上一條。

黃盟說完，又伸手把筷子遞給對方：“趕緊吃飯吧，都涼了。”

“嗯”。接過筷子，蘇慕佟順手把手帕塞進褲兜，自然說道：“手帕我回去洗洗再還你。”

“不用了，我家還有好幾條。”

想起剛剛說的潔癖，不會是嫌棄自己用過了吧。蘇慕佟心裡這麼想著也就這麼說了。

黃盟含著還沒咽下的飯菜“啊？”了一聲，“當然不是。真潔癖到這個地步，也不會拿給你用了。”

聽他這麼說，蘇慕佟毫不見外的答了句，“好吧，那我就自己留著了。”

這話卻讓黃盟手中的筷子停住了。他的本意是，手帕也不值錢，沒必要借來還去的。至於蘇慕佟要直接扔了，還是洗洗留下他都無所謂。但對方就這樣直言說了出來，反而讓他生出些奇怪的感覺。

他與蘇慕佟之間，從某方麵來說應當是涇渭分明。他明晰兩人之間的這條界限，是以謹慎小心，生怕自己多邁了半步。

但蘇慕佟並不知曉這些。他在麵對黃盟時，不管是言語還是行為，始終直率坦蕩。如他看黃盟的視線，明明是種無禮的行為，他卻能顯得光明磊落。

這種坦蕩有時讓黃盟難以招架。麵對蘇慕佟的親近，他很難回以同樣的坦蕩。想到剛剛自己對學生的回答——什麼都不做，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沒發生。

這真能做到嗎？

黃盟收回心思，兩人也都不再說話，各自低頭吃飯。

吃完飯，蘇慕佟起身準備回自己辦公室。臨走前對黃盟說：“我中午沒有午睡的習慣，所以……如果有需要，儘管找我。”

“嗯，好。”雖然這麼說，但是後來黃盟沒再給蘇慕佟睡走廊的機會。

遲遲等不來機會的蘇老師決定主動出擊，打算向黃盟發出邀請。理由就是上次去他家吃飯的回請。

他邊琢磨著什麼時候提出比較合適，邊向校外走去，沒承想在學校門口正好碰上了他想邀約的人——黃盟站在路邊，看起來像是在等人。

蘇慕佟疾步上前打招呼，“黃老師還沒走啊。”

背對校門的黃盟，被突然出現的聲音驚到。偏轉過頭，看向斜後方的人。“啊，蘇老師，你也才下班啊。”

“是啊。黃老師是在等人嗎？”擇日不如撞日。如果黃盟今天有時間，那自己現在就約他吃飯。如果他已經有約了，那自己就提出改天約他吃飯。蘇慕佟心裡是這麼打算的。

“嗯，”黃盟了點點頭，接著又跟一句，“約了朋友。”

“哦，”看來今天是約不上了，“你周五晚上有空嗎？”蘇慕佟直接問道。

“周五？暫時……”黃盟正要回答，身後又傳來招呼聲。

“小盟！”

他應聲轉頭，蘇慕佟也同他一起轉移視線。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向他們走來。

“何總，你能不能有點守時精神，你看看你遲到多久了。”

黃盟整個人已轉過身，背對蘇慕佟。他看不見黃盟臉上的表情，但從說話語氣中不難判斷兩人關係的親近。

被叫做何總的男人抱怨道，“你們學校這邊，連個停車的地方都找不到。我兜了三圈才搶到一個位置，離校門口還遠得很。走吧。”說完就轉身走了。

黃盟沒回應，轉而對蘇慕佟道彆，“蘇老師，那我先走了。再見！”

蘇慕佟見狀也隻好回一句，再見。

先一步的何總走出幾米後，停下來等黃盟跟上，隨後兩人並肩離去。

“你穿成這樣，是要請我去吃米其林嗎？”黃盟偏頭上下打量身邊的男人。

“下午剛好有個接待。我懶得回家換。”男人正經回答，不搭理對方的嘲弄。

二人邊走邊說，對話傳到還在目送他們的蘇慕佟耳中。也讓他看到了黃盟不時偏轉的臉上，那種放鬆輕快的表情。

他們隻是普通朋友嗎？還是更親密的關係？蘇慕佟腦中突然閃過幾個疑問。黃盟的狀態明顯比和自己相處時，更輕鬆隨意。

這個認知，加上對方剛剛隻說了半截的回答，讓他有些不舒服。

到了周五，因為一直沒等到黃盟的下文，蘇慕佟便又發了一次邀請——“上次說好要回請你的，今晚有時間嗎？”

十幾分鐘後收到黃盟的回複信息：“今晚不行，有工作，改天吧。”

以為是有學生約了晚上做谘詢，蘇慕佟便追問一句需要幫忙嗎？這次過了快半個鐘頭才收到回複——不用。

是在忙嗎？現在是上課時間還有學生在他那嗎？上次白天都特意讓我過去，這次晚上谘詢不用嗎？蘇慕佟想，狐疑中夾雜些許失望。

原本以為兩人在同一所學校，見麵機會有很多，他的收集遊戲也能順暢進行。

然而事實上，兩人的辦公室不在同一棟樓，且相隔了一段距離。蘇慕佟的上課時間，是黃盟的課間休息。等蘇慕佟下課，黃盟那邊可能就開始了工作。所以除非特意去找，否則兩人很難在學校碰上。

兩次邀約都沒成功，他多少是有些鬱悶的。看著信息，蘇慕佟不自覺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