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朗想，其實這樣也很難得了，畢竟都是生活在現實中的人，顧忌的實在太多。好像一些話，隻能在黑夜裡才能提起。天一亮，便像少了某種勇氣似的。

而自己，也不過是個再普通不過的人，不會像小說裡寫的一樣，苦一陣子便能得到想要的。他的每一步路都顯得特彆艱辛，沒有悲傷的機會，隻有咬咬牙繼續往前走。

把這些說給男人聽，男人隻是伸過手把自己的腦袋撈進懷裡。沒有所謂的‘我以後養你’‘不用擔心，還有我’這類話，那些司空見慣的安慰在男人這裡，好像透明的一般。他隻知道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會聽著你抱怨，在你說完之後會問你晚飯想吃什麼。比如他會忍受著你傲嬌時候的脾氣，溫柔地沉默。比如好多好多……舒朗想，他真的很愛這個男人，想同他一起承擔人生即將到來的一切災難。

跟男人說，男人總是笑著罵他傻瓜。但卻接著又問他：“我以後不結婚好不好？”

“啊？”舒朗一時沒反應過來，可事後仔細想，這句該是他認識男人以來，他說的最好聽的情話了吧。

舒朗並沒有說‘好’，他隻是湊過去吻了吻男人的臉頰。不能不懂事的逼迫他，不能讓他心理上有壓力，舒朗這樣想著。

男人一下子就看明白了他的心思，於是更寵著他。

聚少離多的日子裡，總是讓人因為過分思念而變得情緒低落。男人即使比舒朗大不少，可依舊沒法克服這樣的想念。和朋友說起自己家的寶貝，總是講：不要結婚了，就要這樣等他，讓他一回頭，就能看到我，

讓他沒處去的時候，至少還能來我這裡。

做為局外人，這話聽在心裡真真讓人感動到不行。可男人卻從來沒有和舒朗說過。在愛情裡，若是情話講的太多，早晚都會變成沒任何價值的謊言罷。男人行過那麼多的路，看過那麼多的人事，想來也是懂得這個道理的。

隻是舒朗卻一口一個喜歡地說著，仿佛沒有明天似的，一直說個不停。

喜歡你，很喜歡你，喜歡到不行不行的，喜歡到和家裡爭吵說不要結婚，喜歡到想為你更努力更努力，變得有資本提出一切要求……

可是，這一切，都在現世裡變得蒼白無力。作為男人，這樣的無力感更讓人發瘋吧！總在找不放棄的理由，總在找不放棄的借口。真的，就怕一鬆手，茫茫人海，便再也尋不見了。愛情，總是這樣讓人愛恨不得的東西，倒羨慕起飲食男女的灑脫，相遇了一杯酒一句情話，明天再見時卻已相隔天涯。

記得某次深夜裡，霓虹燈從窗簾外麵透過來，用餘光照著床上的兩人。舒朗找了個舒服的姿式，窩在男人肩上，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話。

一會兒，舒朗好像想到了什麼，翻身撲在男人身上。小爺問你：“你說我怎麼就那麼喜歡你呢？”

鼻尖貼著男人的鼻尖，氣息混在了一起。

“嗯？”

小爺問你：“我怎麼能那麼喜歡你呢？！”

“嗯。”

“笨蛋……”舒朗小聲說。

“乖…睡吧，晚安。”男人依舊這麼溫柔。想讓我在你的記憶裡隻留下溫柔，想讓你隻記得住我的好，放不下我，忘不了我。男人壞心眼地在心裡默默想著。

世界這麼大，我們每個人都緲小到微不足道。可是在某一個角落裡，的確有這樣不為人知的掙紮與溫馨存在。他們或者是個普通的小職員或者是某個公司的高管，可這又有什麼區彆呢。

隻要有勇氣去擁抱，就不要讓現實絆住了腳。與其孤獨悲傷的坐以待斃，不如讓他在你懷裡得到片刻歡欣。

如果能親吻他，就不要隻拉拉他的手；

如果能親吻他，就不要隻揉揉他的頭；

心裡住著一個放不下的人，本來就是件痛苦且甜蜜的事。

舒朗笑眯了眼睛，他說：“老男人，你得相信我想親你，就會把你嘴巴親到疼。”

還有，我要是想擁抱你，就會緊到你喘不過氣來。即使有時奔波到心裡委屈的不行，可是，在每個電話裡，依然想讓你聽到我說話時就會開心。雖然還會有很多不開心等著我們，可我還是天真的想、自私的想、不顧一切的想。

>>>我看過很多地方的雲，走過很多地方的橋，喝過很多地方的酒，但隻愛過一個正當好年華的人。

兩個人在一起，架當然也不會少吵，即使其中有一個人總是沉默。偏偏這就成了鬥氣的源頭。

今年十一放假，舒朗從假期第一天開始，就長在了男人這裡。他剛到的時候，男人去車站接他，舒朗開口第一句話就是：“我的胃好想你哦。”

男人聽了笑笑，伸手接過他手裡的包。火車站人那麼多，根本沒有人會注意兩個普通人的不同。

打車回家，男人一路上都握著他的手，可能真的是想他了，握的特彆緊。舒朗舒服倚在他肩膀上，兩人一路都沒說話。

可是一進門，包還沒來得及放好，兩個人就抵在門口吻了起來。這次男人顯得特彆霸道，舒朗被吻的氣息不穩。被放開良久之後，還喘著粗氣。

男人對他的反應像是很滿意，進了洗手間幫他放水洗澡。

看著男人忙碌的背影，舒朗心裡覺得暖暖的，除了在他這裡能被這樣對待。簡直要寵的無法無天了。他不是不明白男人的心思，他隻是不說破而已。何況自己不也那麼想過？

洗過澡，吃過男人為他精心準備的晚飯，便同他窩在沙發上看電視。其實並沒有什麼好看的，隻是想享受的這樣的氣氛，家一樣的氣氛。沒有疲憊，沒有焦慮。

男人給他講工作上的經驗，生怕他吃虧，舒朗總是眯著眼看似很認真的聽著，其實是在上下左右地仔細打量男人，看分彆的這段時間他有怎樣的變化。

好像瘦了一點…不對。

好像胡子又長長了……也不對。

好像剪頭發了吧？…

忍不住伸過手去摸摸，卻被男人一下子拍開。

“在說話呢，有沒有聽？彆鬨……”

“啊…哦。工作上的事不要你管啦，來嘛，親熱一下……”看著這樣認真的男人，舒朗有些傲嬌的性子便一觸即發。

分彆那麼久的戀人又怎麼會受得了這樣的挑逗？自然天雷地火，乾柴烈火，燒的轟轟烈烈。

歡愛過後，舒朗小聲念叨：“每次都裝的那麼正派，其實是個色老頭吧…哼哼。”

男人看他一眼，正好對上他眯起來的眼睛，忍不住地低下頭去啄了一下：“雖然有點小，不過很可愛。”

顯然這樣的誇讚並不受用，舒朗瞪了他一眼，使勁捏了他一把。

假期這幾日，每天都過的很開心。兩人也隻能顧得了眼前的景致。

直到最後一天上午，因為舒朗是下午的車，所以整個人都顯得悶悶的沒精神。男人問他是不是不舒服，他搖頭，其實是不想走。可怕男人也難受，所以並不說出來。

原本這樣沉默下去就好了，可也不知道是誰先挑起，最後竟然扯到結婚這件事上來。

舒朗有些置氣：“我不要結，他們說什麼都是不要結的！”

這樣不經意的一句話卻讓男人生起氣來：“這是什麼話，你不得早晚都要結的，家裡催的緊了，到時也沒辦法。”

“你是不是盼著我要我去結婚？”舒朗語氣變得有些生硬。

“沒有。”男人老實回答。

“才怪！”舒朗一句話說的再沒有回旋的餘地。

相對沉默，午飯吃過之後男人便送他去車站。本來是要叮囑幾句的，可是舒朗卻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男人看著他的背影，心裡有些發酸。回去時想了一路子，最後到家的時候還是決定給舒朗發短信，實在不忍心他難過。

他太年輕，很多事都還不懂，所以自己不能看著他犯錯，看著他走彎路。

“彆生氣了，剛才我不好，給你道歉，乖。可是小舒，你想想，他們是你的父母，你忍心見他們失望的眼神麼？當初我也是因為母親執意，才結婚的。我知道這讓你很難受，因為我當時也很難受。但是，這是每個人都要走的路，拒絕不了的。或者說的太多並沒有用，我隻是想告訴你，你一轉身就能看見我在這裡等你，即使你結婚。其實我剛才是想表達這個意思的，可能嘴太笨說錯話了。”

短信發過去之後兩個小時，才收到回複。他說：“我聽你的，你彆難過。”

寥寥八字，卻讓男人有落淚的衝動。為生而為人不能逾越的樊籬，為社會道德底線的約束。本就不能光明正大，卻連夾縫求生都變得這樣辛苦。

其實他很羨慕那些明正言順的在大街上牽手擁抱的情侶，其實他也想讓自己的這份愛情被人祝福被人承認。

他想起了舒朗微笑的眼睛，還有在麵對無助困苦時不服輸的眼神。

為什麼明明那麼努力了，卻還是會有沒有儘頭的無力感？

為什麼明明那麼虔誠了，卻還是會被沒有儘頭的阻撓相隔？

因為愛他愛的深沉，像沉默的大海一樣的廣闊深沉。

年長的男子總有這樣的力量，是父親又是情人。很愛你，卻不常說愛你。可你在他懷裡時，又是那麼的安心。

男人想：我路過很多地方的風景，看過很多薄涼的人事，錯過很多喜歡的人，卻遇到了一個正當最好年紀的你。

如果你聽了這些，大概會笑的眯起眼睛吧？

下一次一定不惹你生氣，擁抱、接吻、發呆。享受每一刻在一起的時光。

因為明天是那麼的莫測，可是，總有一個路口，會讓既定的結局峰回路轉，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

我總會為你點一盞照亮你來路和去路的燈火。愛的燈火。

PS：上麵三段話依次引：張愛玲、舒婷、沈從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