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想嬌嬌的事?”
上午和陸嬌聊完,邊麗芳心裡難受得不行,她深覺陸嬌是受刺激太過,腦子想左了。
怕刺激到陸嬌,她不敢當著陸嬌的麵表現出什麼,勉強收拾好情緒寬慰一番陸嬌,她逃避一般躲去了廠裡,到中午回來吃過飯又匆匆忙走了。
晚上特地加了個班拖到大家都回家了才回來。
一家子都在,姨甥兩個默契的裝作上午什麼事都沒發生,等夜深,各自洗漱好回屋了,邊麗芳終於撐不住了,靠在床頭默默擦眼。
葉軍山衝澡回來看到,他神色微凝,抽一張草紙過去遞給邊麗芳,坐床邊問道她。
葉軍山在麻紡廠保衛科當科長,廠辦那邊離保衛科不遠,邊麗蘭打電話過來,他正好在廠辦那邊辦事,還是他去工位上喊的邊麗芳。
也在第一時間知道了妻妹兩口子離婚拋棄娃的事。
說實話,他意外又不意外。
這麼些年,葉軍山對邊麗蘭兩口子早看得透透了,本質就是兩個自私又沒什麼責任心和擔當的人。
隻是老妻當年隨他去海島風吹日曬多年,他舊傷複發轉員又陪他回來餘暨這個小地方蝸居,因為這個還被娘家人看不起,邊麗蘭是老妻唯一聯係的娘家人,而陸嬌幾個月就到海島上和他們生活,他當女兒疼愛,看在老妻和孩子名下,他有看法也沒表現出來。
甚至當年陸正海下海做生意,他還拖海市那邊戰友給他搭了路子。
他對兩口子離婚的事沒看法,但他們把孩子拋棄了,他就意見大了。
先前老妻在辦公室裡和對麵吵,也是他去拔了電話線。
“我下午聯係了軍醫院那邊的老林,問了下他嬌嬌的情況,他的看法和我想的差不多,嬌嬌估計就是還沒從爸媽拋棄的打擊裡走出來。”
“老林說,有些受打擊走不出來的人,表麵都和沒事人一樣,實際她心裡很壓抑,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多陪伴,儘量順著她,讓她把情緒疏泄出來就好了......”
葉軍山斟酌著把老友的話挑挑揀揀說了說,擔心嚇著老妻,他沒把事情說很嚴重。
但就這麼說,邊麗芳依然難受了。
“殺千刀的兩口子,早知道當初不把孩子還給他們了!”
“嬌嬌那麼乖的丫頭,被他們兩踢皮球一樣嫌棄,你知道我今天上班,一整天腦子裡都是嬌嬌那句,他們都不要她.......”
“我心窩子都被戳得疼。”
葉軍山也臉色泛冷,他冷笑一聲:“他們不要正好,咱們要,先前嬌嬌要回海市讀書,我就想把人留下來。”
“我巴不得有嬌嬌這個閨女。”
“好了,彆哭了,哭多了,明天眼睛該腫了,嬌嬌看到心裡更難受。”
邊麗芳聽到這話,拿紙擦了擦淚,又吸了吸鼻子,去看丈夫:“那你說現在怎麼辦啊?”
“嬌嬌說她不複讀了,還要找對象,咱們也這麼由著她?”
“她成績原來那麼好,要不是那兩口子耽擱,下個月都該進學校當大學生了。”
葉軍山也不知道怎麼辦,他下午和老友那麼一聊,冷汗都被嚇了一身,他沉吟許久:
“老林說這個時候她想做什麼,咱們都儘量順著她,以免她想法更左。”
“現在讓她回海市我們也不放心,她想待在餘暨,那就讓她留下來吧。”
“上學的事,我晚些找戰友聯係一下,讓他幫忙跑一趟嬌嬌在的高中,想辦法給她保留學籍,等嬌嬌想讀了,再回去複讀,反正她現在小,耽擱一年也沒什麼要緊。”
“至於找對象......”
葉軍山抬手捏了捏眉心:“嬌嬌長得好,想找個男孩子談戀愛分分鐘的事,與其讓一些不靠譜的靠近她,還不如咱們把關給她安排。”
“你就從那些年紀合適,人品也還過得去的小夥子裡挑幾個出來,讓她接觸看看。”
“就是談個對象,也不是非要結婚不可。”
“如果兩個人確實談得好,要結婚,咱們也可以和男方談談,讓他們繼續支持嬌嬌學業......”
“這能行嗎?”邊麗芳遲疑。
“咱們就找年紀小一些,家裡好說話,也支持人上進的人家,嬌嬌條件不差,讀了大學出來,那家人也有麵子,怎麼就不行了?”
隔壁,葉妮白天和葉小俊一起出去抓魚,累著了,身體一沾床就睡著了,陸嬌躺在外側,聽著隔壁邊麗芳葉軍山的談話,一雙眼眸紅透,鼻尖更酸堵得厲害,連呼吸都困難。
她又讓大姨姨爹為她擔心了。
上午她不該一時衝動那麼說。
上輩子那些謾罵,那些崩潰,那些不堪回首,已經過去很多年,就該讓它塵歸塵,土歸土。
隻是,那個男人......
陸嬌微側身,抬手用力按了按眼角,許久,她鬆開手,睜開眼看向了小窗開著的窗口。
中旬的夏夜,外麵月亮高懸,清亮皎潔。
一晃她回來都二十多天了。
她先前其實想過圖省事,直接出現顧遇麵前,用一見鐘情的說法去打聽他,靠近他。
但那個男人在感情這方麵就是個老古板,對女人主動的追求視為主動洪水猛獸。
她要直接上,估計今後半年她都彆指望見到他了。
老古板…….
——
“怎麼了,感冒啦?”
齒輪廠家屬院,顧老二家,顧遇坐在小方桌前接連打兩個噴嚏,一聲比一聲響,常慶芳把煲好的雞湯端出來,聽到不由關心道。
“沒有。”顧遇回一聲,起身去接了常慶芳手裡的雞湯。
常慶芳不是很信:“沒有感冒你會打噴嚏,難道有人在想你啊?”
“不能,你光棍兒一條,一天天還板著個臉,誰會稀得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