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的!
蘇瓷火了,一鼓作氣爬起來掄了根碗粗枯枝,手腳並用繞到那人後麵,照著他後腦勺就掄了一下,笑聲戛然而止。
蘇瓷扯下這瘋子的腰帶和上衣,撕成一條條將他手腳全身捆了個嚴嚴實實,然後連拖帶拽扔進草叢裡藏著。
以最快速度處理好劉應,蘇瓷趕緊找了個能下腳的地兒,連夠帶跑衝下去。
找了大概二三十米,她就找到了阿照,阿照栽在地上一動不動,腦袋左邊有個碗口大血肉模糊的傷口,鮮血嘩嘩往下淌了一臉一頸。
蘇瓷連爬帶滾衝過去,一探頸脖,還好,有氣,她定睛一看,那傷口雖然大,但大部分都是表皮傷,還好還好,但這麼快的血流速度,肯定是損傷到動脈了。
蘇瓷趕緊打開背上的大包袱,取出乾淨敷料,重重按壓在他額前傷口上,另一手摸索按住他耳前的頸淺動脈,鮮血流速立即緩了。
蘇瓷吐了口氣。
但她一動他,阿照就動起來了,他眼瞼顫動半響勉強睜開,掙紮著要爬起身,蘇瓷急道:“彆動啊,你是不是想活了?!”
阿照這人像他主子,平時冷臉不愛說話,蘇瓷和他其實並不怎麼熟,但現在熟不熟關係已經不大了,阿照勉力睜開眼睛撐著坐起,手極力指向斜前方:“……主子,主子!”
這人忠心耿耿,哪怕就剩一口氣,也惦記著去確認他主子的安危,救他的主子。
“你彆動,彆動!”蘇瓷真怕了他了,“我去啊,我去,你彆動!”
蘇瓷望一眼他指的方向,回頭說:“你這傷口還得壓迫止血至少半個小時,啊不,是兩刻鐘。”
阿照臉色青白,緊緊蹙著眉一副強忍惡心的樣子,估計還有一些腦震蕩,蘇瓷哪裡敢讓他去?
“你自己按著傷口和耳前這個位置,兩刻鐘之後,換敷料包紮繼續壓迫止血。算了,還是我先替你紮上吧,你按兩刻鐘。可以慢慢挪動,但切記量力而為。哦還有,那劉應我捆好丟在那邊了。”
蘇瓷看了看阿照的手,力道還有,壓迫沒問題,他已經支撐著慢慢爬起身,想去搜尋其他同伴。蘇瓷把大包袱留下來了,這些人都有急救常識,留下大部分的藥,應該能支應得住的。
她隻每樣傷藥和敷料繃帶各撿了一些,打了個很小的包袱背上,然後就往阿照指的那個方向跑了過去。
這個劉應都不知埋了多少炸藥在這地兒,半個山頭都炸得傾瀉了下去,這路一點都不好走,蘇瓷跑不了兩步,就得小心翼翼下腳了,有時候還得手腳並用連爬帶攀的。
一開始的時候,蘇瓷其實並不怎麼擔心楊延宗。
爆炸前驚鴻一瞥,阿照的位置比楊延宗糟糕多了,可阿照都還活著,並且傷勢不算過度嚴重。
楊延宗身手這麼好,肯定沒事的。
可漸漸,她就發現事情有點不對頭了。
她找不到楊延宗。
蘇瓷一開始心裡有點毛毛的,她怕不等她找著楊延宗就先反而碰上那個季元昊,那她可就涼涼了,所以一開始她很小心,時不時左右張望側耳傾聽。
可一路從垮塌的半山腰走到山腳,她誰也沒碰上。
“怎麼回事?”
蘇瓷抬頭,眺望一下頭頂的那位置,她把有可能墜落的方向都找了一遍,四周靜悄悄的,彌漫的煙塵漸漸平息下來,視野開始開闊,但一路上她沒找到血跡也沒找到衣料碎片和蹭剮痕跡。
蘇瓷眉頭皺起來了,沒道理啊,難道直接被掩埋了?她又不信,這可是男主啊,沒道理這麼寸的!而且最重要是,楊延宗當時站立位置的方向雖傾瀉很嚴重,但卻不是崩陷落石的重災區,他可是第一時間就離開了爆炸最核心的區域的,這樣的一個人,這樣的身手,哪怕被掩埋也不可能沒留下一點痕跡的啊!
最終蘇瓷跟著這個方向一路走到最底,在山坳的最底部,很接近前方一堵峭壁石山的位置,她終於發現了一條石縫。
坍塌崩陷的落石和樹木一路推到這裡,岩質的地麵開了一條縫,有將近兩米寬,豁口邊緣很新,再往前一段,卻看見灰黑色的舊痕跡,是青苔跡,不過早就乾透了。
這裡本來有一條地縫,乾的,還落了不少塵土落葉,不大,但一場爆炸把它生生炸裂豁開了。
現在不知多長也不知多深,反正蘇瓷兩邊都望不見儘頭,更糟糕的是,她聽見水聲,石縫底下正急速往上湧出水來!原來底部的枯枝敗葉正在水麵急速打轉流動,水速很快,沒一會功夫就上漲了兩三米。
黑黝黝的,深不見底。
……楊延宗不會被推到底下去了吧?
蘇瓷:“……”
她很想告訴自己不是,但事實上能找的地方她都找遍了,這個可能性是非常大的。
他瞄的。
蘇瓷猶豫了一下,她這方麵知識豐富,她很清楚,這種裂縫危險性可不低啊!最主要不知底下有多深?幸運的話十來二十米就到底的,出水口也隻有一兩個點,下去撈個人很快就能上來了。
假如不幸運,整個縫底都是豁開的話,下去就不知道能不能再上來了。
……這該下十八層地獄的劉應!
蘇瓷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認命解下腰帶,行吧,等把人撈起來後,得讓楊延宗把姓劉那丫的皮給他扒了,他nn的。
她這腰帶是特製的,一圈圈裝飾看著非主流其實是一條條細索,很結實,牛皮編的,她出門帶這些裝備都習慣了。
看吧,果然派上了用場!
心裡阿q吐槽,手上動作卻一點都不慢,蘇瓷飛快打了圈結套在裂縫邊緣的一塊巨石上,另一頭用活結係在腰間,她拉了拉繩,雙腳抵著裂縫邊緣,一節節放手,下去。
她業務純熟,下得很快,鬆了兩下手就悄然落到水裡,蘇瓷深吸一口氣,鬆手一個猛子紮下去,睜開眼睛,像條魚兒一樣一路潛下去。
很幸運的是,下潛了大約十來米,大約四層樓上下,蘇瓷就到底了,這個深度,肉眼還是能看清一定距離的,蘇瓷潛水技術過硬,一蹬一躍,速度飛快,她很快就找到楊延宗了!
楊延宗斜躺在縫隙底部,頭部的水隱約可見淡紅血絲在渲染彌散,他受傷了,磕到頭,蘇瓷發現他的時候,他的鼻翼和上身正在急促的顫動掙紮,他正在掙紮醒過來,可惜未能功。
蘇瓷一蹬,人遊到他身邊,一抄就將人扶起來,這時他口鼻咕咕急促往外冒泡,眉頭和臉緊緊蹙起,這是肺部氧氣將要耗儘的征兆。
……這是什麼惡俗橋段?
蘇瓷認命湊過去,頓了頓,唇觸及他的薄唇,給他渡了一口氣過去。
完事還砸吧砸吧嘴,沒啥味道,也就那樣。
人工呼吸嘛,蘇瓷曾經不止一次給隊友做過,半點心理壓力都沒有,品評完了之後,她正要帶楊延宗上去,腳剛一動,她卻忽聽見一種奇怪的聲音,緊接著眼前的水出現浮塵,正在急促舞動著。
蘇瓷心跳漏了一拍,火速往側邊一瞥,媽呀!
隻見後方滾滾濁流,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但水卻已完全變得渾濁起來!並呈無規則的急促飛舞轉動,亂七八糟,像有什麼在震動和吞噬,並且漩渦正迅速往這邊蔓延,從給楊延宗渡氣到發現不對其實也就斷斷兩三秒的功夫,那渾濁已經快逼到身後了!
哎呀媽呀!
蘇瓷汗毛都立起來,反手伸手去夠繩子,可惜繩索不夠長她剛才解開了,反手夠一下沒夠到,那渾濁將繩子吸了過去,褐色的牛皮繩一下蕩開在水流中快速抖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