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男人像木頭樁子那樣,整齊劃一地站成一排,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她們母女兩。時不時也伸出衣袖,抹一抹憋出來的眼淚。
幾人對著哭了一陣,才好好坐下聊天。
“你這個丫鬟……”耿德金指著素婉意有所指。
耿曼韞連忙提素婉解釋。在耿曼韞看來,素婉從來沒和自己阿瑪有過接觸,從家東西來都是前院太監代為傳遞:“阿瑪,素婉已經跟了我十年,當然是可信的。更何況之前好多事都是素婉替我辦的。”
“這樣啊。”耿德金憨厚笑道,“你能把握住當然好,身在雍親王府後院,能有個可以信任的人,阿瑪就放心了。”
“我又不是蠢貨,現在哪還需要阿瑪為我擔憂。”耿曼韞覺得耿德金是在小看她,不服氣地反駁。
“阿瑪怎麼會小看你,你當然聰明著呢。”耿德金說話時臉上沒有時候破綻,就像他真的對耿曼韞十分放心。
一旁站著素婉,也同樣恭敬地半低著頭,和往日與耿曼韞相處沒有任何區彆。
時隔多年才能一聚,幾人自然不會一直聊瑣事。
他們提起了日後五阿哥上學的事。
“據宮裡透露的意思來看,皇上有意將皇孫們都接進宮裡念書。”耿德金喝著茶水,慢悠悠地說。雖然這隻是小道消息,但沒有主子出來讓他們閉嘴,消息還越傳越廣,這就說明這是真事。
“可這和五阿哥有什麼關係,他今天才抓周,離六歲遠著呢。等到那時候,說不定皇上就會收回成命,府裡唯一能扯得上的就是三阿哥。”耿曼韞十分不解,五阿哥連話都說不清,那需要急這種事情。
“這麼多年也沒有點長進!”耿德金恨鐵不成鋼,怒氣衝衝暼了耿曼韞一眼,胡子都翹起來了。
耿德金勉為其難地為在場唯一不懂的耿曼韞解釋:“皇上在這個時間召皇孫入宮學習還能為了什麼,當然是為了考察皇孫!太子已廢,就要立新太子。皇子們平常皇上有接觸,不需要再找理由考察,剩下的就是皇孫。畢竟皇位不是看一代人,如果皇子能力出眾,但皇孫是個廢物,那麼也不會選那位皇子。”
耿曼韞聽明白了,這麼說來,四阿哥弘曆能最終繼位,肯定自身也有出色之處。
“皇上現在身體硬朗,活到幾年後還是沒有問題的,所以你也需要提前準備。五阿哥的伴讀一事需要告訴王爺,讓王爺早日挑選起來。”耿德金跟耿曼韞說這事,就是為了讓胤禛知道。
雖然耿德金可以直接跟胤禛通報,但讓耿曼韞去說,不但能讓耿曼韞多見見胤禛,還能讓胤禛知道耿曼韞在耿德金心裡的分量。
“不如女兒跟王爺說時,請王爺把勇安的名字報上去。”耿勇安是耿曼韞大哥大兒子的名字,現在已經五歲多,馬上就要啟蒙了。
“胡鬨,皇孫的伴讀哪能是漢軍旗,到時候人家都是正黃旗、鑲黃旗的伴讀,五阿哥肯定被人指指點點,在宮裡混不好。”耿德金雖然覺得自己沒什麼不好的,但他必須承認,宮裡十分看重旗籍。哪怕是八旗包衣,在宮裡也比漢軍旗更容易升職。
“就算是哈哈珠子,勇安也不適合。等五阿哥能入宮,勇安已經十多歲。這時候再去做哈哈珠子,不但勇安年紀超了,顯得尤為奇怪。更重要的是,哈哈珠子的學業是隨著皇子皇孫來的,去宮裡隻能耽誤勇安前途。”
“那總不能全是不認識的人吧,旁邊還是跟著自家人放心,真要有事,找阿瑪你也更加方便。”耿曼韞還是想讓自己人跟著進宮,哈哈珠子雖然辛苦,容易被打手板,但前途也寬廣。本來她進王府,就是想為家裡抬旗,能有機會讓男孩自己拚搏,不是更好嗎。
“還有幾年時間,我回去讓你兩個兄弟好好努力,總會有個男孩陪五阿哥。”耿德金讓耿曼韞不要著急。
聽懂自己阿瑪意思的兩個人臉紅得就像是猴屁股一樣。這是他們男人私下說就可以,怎麼還說和額娘姐妹說,實在是太尷尬了,聽著感覺他們沒那個功能一樣。
耿德金完全沒覺得這事有什麼不對,但耿曼韞看出兩人的羞澀,連忙打斷耿德金。
素婉趕緊將提前備好的糕點都端出來,好堵住耿德金的嘴。
見耿德金開始吃糕點,耿曼韞才喘了口氣,她實在搞不動,她阿瑪怎麼一步步走到王爺心腹的地位的,靠他的直言不諱嗎?
耿德金要是能知道耿曼韞心裡怎麼編排他,肯定要被氣得背過身去。哪個有腦子的人,會像耿曼韞一樣,人前人後一樣的蠢。
他耿德金能坐到現在這個位子,當然靠得是一步步積累的為人處世和他與生俱來的天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