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德華·沃爾,畢業於皇家公學院,年紀輕輕就因才能出眾而被選為皇帝近侍大臣的秘書,在職位上鞠躬儘瘁三十餘年。
發揮了最後的一絲光與熱,為帝國做出力所能及的貢獻之後,他在退休後又被返聘為皇室的私人管家。
——這是讓這位平民出身的Beta老人驕傲至今的事。
他親眼看著當今的皇帝從挺拔冷峻的青年蛻變成殺伐果斷的統治者,又陪伴年幼的親王從小小一點的金毛團子長成為如今意氣風發的少年,阿斯加德皇室給予他尊嚴、財富、大部分人遙望而不可及的地位,他則回報以赤誠的忠心。
因此,當這位忠心耿耿的老管家注意小親王最近好似陷入煩惱,不時皺起眉頭,偶爾還會忍不住笑起來的模樣,他觀察幾日,見小親王並沒有排斥彆人詢問的意思,便委婉自薦道:
“您近日是否有煩惱的事?”他說,“我能為您做點什麼嗎,大人?”
“啊,算是吧,你還挺敏銳的。”
金碧輝煌的餐廳內,仆人們安靜守禮地埋頭站立在後方、亦或者是門邊的位置,足以容納得下二十人坐下的長桌儘頭,惟有老愛德華躬身陪伴在少年親王的身側,聆聽他漫不經心的問話。
“我說,愛德華,”金發紅眸的少年Alpha擺弄著手裡的叉子,眯起眼問道,“如果我想用錢和一個Beta做交易,得到她身體某個部位的觸摸權,該怎麼說比較好?”
愛德華:“……!”
什麼?大人也到了這個年齡了嗎!
老人心中驚駭,不免扶了一下快要脫落的單邊眼鏡,不僅是他,幾乎在場的所有人都從少年親王的這句話中聯想到了澀澀的事情。
但皇家禮儀森嚴,他們作為仆人,更深知表情管理的重要性,於是除了緩慢流露出斟酌表情的愛德華,其他人都隻是將頭低得更深了一點而已。
“這……大人,您是否十分中意那位Beta?”
“還好啦,挺可愛的。”
“那、突兀提出金錢交易是否不妥?”老愛德華嚴謹地用自己單身六十年的經驗分析道,“如果您對她有好感,我認為循序漸進,得到對方的好感,再進行這種行為比較合適。”
與眾多公民所想的不同,儘管如今帝國上層的生活的確紙醉金迷,腐敗糜爛,可皇家一向是一股清流,從幾百年到現在一向是十分保守矜持的一夫一妻製。
如今小親王卻好像是阿斯加德子弟中的異類,他怔了一下,隨即惡劣地笑出聲:“得到對方的好感?那隻要給夠錢就好啦。”
愛德華:……他聽到了什麼?
老愛德華不清楚親王是在進行合理的分析,他默默瞳孔地震,隻覺得小親王如今的模樣仿佛和腐朽的上層貴族中,那些不爭氣的花花子弟的臉龐重合起來了。
“唉,是我想麻煩了,主要是這幾天也沒時間去見她。”奧托想開之後,撐起下巴,歎了口氣,“下次見一定要摸摸捏捏她,手感一定很好吧……”
“十個金幣,二十個金幣?要不然包個月吧。”
這樣隻要他一過去,就可以隨時捏到那張圓圓的臉蛋了。
愛德華:……
頻道和親王不在一條線路上的老管家表情已經木了。
他作為仆人,沒有立場規勸主人的意誌,但他畢竟曾在政治中心沉浮數十年,明白皇家若出了這種金錢與肉/體交易的醜聞(?),會對阿斯加德皇室的聲望造成多大影響。
而他作為陪伴著奧托長大的半個監護者,內心也無法接受這樣輕浮的行徑。
不,小親王決不能沾染那些貴族淫/亂的作風!
於是憂心忡忡,輾轉數個夜晚未曾入眠的老管家,終於在某天一位貴客拜訪時,歎息著向他訴說了自己的憂慮。
賽厭·霍華德,是與親王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家族也是忠實的皇室擁躉,與當今皇帝一體同心。
因此,老愛德華得以在對方離開莊園時,放心地提點了一下,這風度翩翩,溫和俊秀的霍華德家長子聽聞後不由得失笑,思忖一刻,道:“……您可能誤會了什麼,奧托並不是那樣的人。”
“賽厭少爺,您不知道那天大人說出了怎樣令人恐懼的發言。”愛德華歎息搖頭,向賽厭訴說了奧托要購買一位Beta“觸摸權”的始末。
賽厭微怔:“啊……”
“您明白嗎?如若奧托少爺真的走上偏路,風聲流露出來,對皇室將是莫大的打擊。”
賽厭有些想要苦笑,他心中對愛德華的描述心存疑慮,但看到從小看顧自己與奧托的老人流露出這幅神情,他禮節性地放輕聲音,勸慰道:“我明白了,您請放心。”
“奧托應當不會做出這等惡劣的行徑,如果有類似的前兆,我會及時製止他。”
……
直至回到家中,賽厭還在想愛德華對他出的那番話,少年脊背挺直地坐在書桌前,袖口折起,提起鋼筆,學習時會佩戴的金絲眼鏡架在鼻梁前,分開深藍色的額發,失去笑意的臉龐被燈光打映出冷淡的輪廓。
真的會有這樣的事嗎?
他的思緒停頓片刻,手下剛正利落的字跡也不免顯現出一分滯澀來。
沒有人比他更加了解自己的這位童年玩伴,賽厭可以肯定且自然地讚同奧托的人品,但現實卻讓他無法對人性的惡麵懷有信心。
就像自己的父親一樣。
可說起來,他也確實到了這個年齡。
對異性懷有朦朧的好感,對親情、友情之外的感情抱有蠢蠢欲動的期待,對肮臟的交/配之事心存幻想……隻是他沒想到,奧托感興趣的居然會是一個Beta。
他最近有接觸什麼Beta麼,能引起奧托的興趣,對方手段不錯,可她又有什麼目的?
賽厭很快就知道了。
甚至沒等他用情報網查出那位神秘Beta的身份,第二天晚上,奧托便興衝衝地邀請他來到郊區的一家酒館。
與奧托不同,將近一個月過去,他對那晚的避雨之地早已失去了大部分印象,是在推開酒館的店門,看到櫃台前那個蓬鬆栗色的小巧Beta之後,他才恍然回憶起來——
是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