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倫夢遠 父愛如山(2 / 2)

雙佛忙著救人,擎海潮終於可以探視雪芽,沉重的腳步一點一點挪到僅剩一口氣的雪芽身邊。

“雪芽……”

輕輕摸了摸孩子被佛言枷鎖灼傷的臉,猙獰的燒痕布滿全身,僅剩三分往日樣貌,擎海潮愴然心傷,清淚盈滿眼眶,斷斷續續地低喃道:“是義父不好……曾說要護你一生無虞……現在卻食言了……”

聞見人味,瀕死的嗜血者本能蘇醒,雪芽勉強睜開眼,無力地扒著擎海潮的手臂,渴望鮮血再續命元。

“擎海潮前輩,不可讓他飲血,否則他將恢複嗜血能力。”一邊穩固師弟靈氣的靈心異佛提醒道。

是啊,可是雪芽命在旦夕,若失去鮮血,明早日出之時必定命喪……天下蒼生,說到底又與他們父子何關呢,難道雪芽活著,就一定會危害蒼生嗎?雪芽又犯了什麼錯,他是這場陰謀風波中最無辜的人,為什麼不去殺了控製者疏樓龍宿,非要雪芽陪葬?

“道理吾都清楚明白,但……”

擎海潮做下決定,指氣劃破自己的手腕,新鮮的熱血一點一滴喂入雪芽乾澀的喉中,他如大旱逢甘霖,馬上捧起擎海潮的手貪婪吮吸鮮血,休克的嗜血機能也在一點點修複。

“但……雪芽自來到這世上三日,便由吾撫養,百十寒暑,須臾不離,他雖是吾的義子,更勝親生。他嘗的第一口羊|奶,是吾所喂,他學習行走踏出的第一步路,是吾所扶,不論歡喜悲傷,隻要拉著吾的羽氅,他就不會害怕……佛者不曾為人父母,也許不能明白吾的心情,上天所賜的這段父子緣分,擎海潮不想就此斷送……今日救嗜血者,固然對不起蒼生,但在吾眼中,他隻是吾自小養大的那個毫無自保能力的傻孩子……求佛子與大師成全吾天倫之情,吾兒所有的罪過,吾身為其父,願為他承擔。”

“唉,父母恩情,山高海深,人倫大義,天不可亡。”伽藍佛子慨歎道,“度與不度皆是天意,不可違逆,也不可執著。既然天意要成全你們的父子之情,伽藍不昧。”

“多謝佛子……”

急速流失的血液,迅速蒼白的麵容,擎海潮無悔,縱然看著雪芽再複嗜血之態,總比親手將他送入死門好。同樣是痛心疾首的選擇,可活著,隻有活著,才有希望將雪芽喚醒。

第三次的血蝠召喚來得真是時候,這次再也沒人能擋得住雪芽,活人鮮血令他重獲生機。嗜血之力恢複神速,雪芽輕鬆地站起身,一腳踢開失血過多重傷虛弱的擎海潮,沒有多瞧一眼義父凝望著他無言流淚的心酸臉龐,頭也不回徑直衝往雲渡山後山禪房。

不多時,搖著珍珠扇悠然自若的龍宿出現在眾人麵前。

“哈哈哈哈,汝們這副狼狽樣啊,真是——賞心悅目——哈哈哈哈!”龍宿囂狂大笑,轉而冷眼斜向靈心異佛,“弦上玄,解除吾身上的佛言枷鎖,否則——”

扇一擺,示意雪芽擒住離他們最近的擎海潮作為人質。

“否則,用擎海潮的命來換。汝可不想看雪芽親手弑父吧?”

弦上玄還在樹裡根本沒辦法回答,好在雪芽一恢複,弦上玄的魂識也穩定了七|八分,他能聽見龍宿的囂張氣焰,氣得揚起無數飛花。

樹下的靈心異佛馬上妥協,他們現在全是傷病員,麵對龍宿和雪芽,伽藍佛子一人根本無法抵擋,隻能暫且和談。

龍宿身上佛言枷鎖一解,又得寸進尺要求異佛將雪芽身上的枷鎖也解開,可靈心異佛試了幾次始終不得法門。

“嗯?同樣的佛言枷鎖,為何無法解開?汝是在愚弄吾嗎?”龍宿不快地高聲說,令雪芽利爪掐住擎海潮的脖子。

“不是貧僧不儘力,實在是不同也。”靈心異佛急忙解釋道,“雪芽施主身上的佛言枷鎖融合了大明咒與另一股強大的靈咒佛氣,乃天生所攜之係命鎖,非是貧僧這等凡僧可解。”

“哦?佛子,看來汝能解了?”

龍宿目光轉向伽藍佛子,佛子不疾不徐答道:“另一股靈咒,若吾所視無誤,乃是天佛尊的佛氣,三股佛力攪成一道佛言枷鎖,形成堅不可摧的佛力護罩,如佛牒一般至聖至潔,壓製雪芽天生自帶的龐大魔氣。梵刹連邪之子都無能對抗,又有何能力抗衡這兩股驚世佛魔之氣,非吾不為,實不能也。”

……

‘兄長,快跟他講,世上有一種至邪至闇的力量可破係命的佛言枷鎖,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

靈識傳音,靈心異佛一怔,不知該不該說,但師弟催之甚急……

“施主,吾有一法可解雪芽身上係命鎖,先放開擎海潮前輩。”

諒他們也玩不出花樣,龍宿示意雪芽放手。

“弦上玄,汝等性命現在皆在吾一念之間,汝最好講實話。”

“自然。”靈心異佛並不否認龍宿的錯認,直接將師弟之意傳達,“雪芽身上的枷鎖既是至聖至潔的佛氣,那麼就需要至邪至闇的力量來破除,試問這世上,除了被封印在鎏法天宮的邪兵衛,還有什麼力量有如此效能。”

此言一出,梵刹伽藍愕然,龍宿卻哈哈大笑。

“邪兵衛,好啊!果真是好主意。”龍宿愉悅勾笑,“以邪兵衛消息換取生機,弦上玄,汝真是識時務的俊傑。我們本為同一種人,若哪日正道容不下汝,龍宿還是歡迎汝前來投靠,成為吾座下得力策師啊,哈哈哈哈——”

寅時已過,日出將臨,折騰了一夜,本以為得到情報的龍宿會帶著雪芽離開,想不到離開前竟還想恃武帶走伽藍佛子,作為將雪芽介紹給西蒙的見麵禮。

早就在樹裡怒不可遏的弦上玄再也忍不住,誰都沒想到他居然召喚了同源而生的金翼大鵬鳥。眾人驚詫間,陽翼從天而降接住弦上玄元神,大鵬展翅扇起百丈風龍卷,更用鋒利鉤爪襲擊龍宿。

彆的生物可能怕蝙蝠,陽翼可是金翼大鵬,凶猛撕抓,更用震天鳥鳴呼喚其他靈禽前來助戰。一看日出將近,龍宿隻好作罷,打了個虛晃離開了雲渡山。

他們一走,陽翼就突然從半空墜落,跌在樹邊精疲力儘,弦上玄元神回樹,它才一臉懵懂地又活跳跳地飛走了。

留不下雪芽,總算佛子沒出意外,此回真是輸得慘痛。

其他的傷全部恢複,隻有佛言枷鎖的灼傷怎麼都無法修複,雪芽渾身都布滿了密密麻麻的梵文佛字,更有可怕的燒痕爬滿周身。脫出禁錮的龍宿再望雪芽,條條疤痕之下,竟隻剩三分故友容顏。

不可逆轉的傷勢,令龍宿怒意恨意更甚,後悔雲渡山上沒有當下即刻除掉弦上玄。他心中盤算著殺人計劃,腳步一步不停,帶著雪芽直往闍城而去。

“濤濤,來日汝若回歸,麵容被毀,汝會怪吾吧……”邊走邊歎,龍宿似有不舍,卻無半分悔意,“不管用什麼辦法,吾定要汝恢複如初。可恨的弦上玄,下回就沒這麼幸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