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晚秋。這幾日下了幾場雨,溫度降得格外快些。
傍晚七八點的時候,夜幕已經完全降臨了,如墨一般籠罩在城市的上空。
然而北城涵山公館的燈光,依舊迷幻而明亮。
今天晚上的涵山公館人群紛往,來參加一場拍賣晚會。這種晚會,往往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拍賣反倒是其次了。
尤其是今晚,這一場由阮家阮南霆以慶祝南宇集團成立十周年為由頭而舉辦的晚會,目的是什麼,大家都心知肚明。
涵山公館內。
化妝間的燈光明亮,一人正閉眼端坐在正中間那架寬大明淨的化妝鏡前,由化妝師為她整理最後的妝容。
鏡前的人穿一襲靛藍色垂墜質感的絲綢長裙,室內溫度不高,本該露出雪白肩頸的地方便臨時搭上了一層厚實的毛毯。如瀑般的漆黑長發從頭頂繁雜的發飾下泄出,垂落到腰際。
衣裙之上,女人長得也極美。她的骨相好,三庭五眼生得標準,又不顯庸俗。鳳眼薄唇,下頜線分明。整個人有種冷淡的高級質感,像是從小眾時尚雜誌的封麵中走出一般。
助理小燦在一邊看著化妝師做了又像沒做什麼的妝容塑造,一邊在心裡感歎:就憑他們然然姐這顏值,放眼整個娛樂圈要是自稱第二,沒有人敢爭第一的。
“說起來,還沒見過然然姐跳舞呢。”小燦說。
比起大熒幕上的精雕細琢,這樣一張臉若是在舞台上肆意舞動,該是另外一種感覺。
阮然聞言,輕輕“嗯”了一聲。
是有一陣子沒跳了。
在大眾視野中,阮然更為人熟知的身份是演員。她出道三年,大大小小演過不少片子,最出名的是三部文藝片,在國內拿過最佳新人獎,國外的電影節也獲得過提名。雖然不像流量小花那樣有諸多打榜刷數據的死忠粉,但國民度廣,粉絲都很沉澱。
不過很少有人知道,在阮然作為演員出道前,本職其實是跳舞。
今天晚上,她在父親阮南霆的邀請下,為這場拍賣會的開幕跳一支舞。
說是阮南霆的邀請,其實阮然也有自己的私心。
今天是她和男友沈耀戀愛五周年的紀念日,她許久不跳舞,第一支便想要沈耀也看到。
化妝師把最後一顆鑽石輕粘到阮然的眼尾。
她睜開一雙上挑的瑞鳳眸,清冷淡然眼角上薄塗了赭色眼影,眼尾綴上星星點點的幾顆鑽石,而生出幾分靡麗。
“好了……”
化妝師說到一半,門突然被推開,阮南霆急匆匆地走了進來。
阮南霆原本也是俊朗倜儻的人物,隻是最近由於生意日漸下滑,眉間也愁出了幾道褶皺,顯得很有一些憔悴。
他看阮然已化好妝,揮手讓化妝師下去,隻剩父女兩人和小燦還在化妝間。
阮南霆是來看進展,順帶囑咐她:
“你等會好好表演,有一陣子沒跳了,千萬不要掉鏈子。”他看到阮然肩上披著的毯子,皺眉道,“毯子先拿下來吧,沒那麼冷,上台前再脫你沒時間適應。等會你跳完,我們直接去找沈家談聯姻的事——對了,沈耀呢?”
阮然沒動肩頭的毯子,隻是回答:“說是馬上就來。”
“行,你再催催他。”
阮南霆說完,接到一個電話,又很匆忙地離開了,臨走撂下一句:“等會兒好好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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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南霆走後,小燦小心翼翼地看著阮然的表情,一時不知道說什麼。
方才阮然雖然說沈耀馬上就到,但是實際上,從今天晚上六點她給沈耀發消息,對方都沒有回。
阮然看見小燦的表情,反而寬慰道:“沒事,他會來的。”
話這麼說,其實自己心裡也有一絲不太好的預感。
而小燦也很是勉強地點了點頭。
也不怪她不信,跟了阮然三年,沈耀這人在她的心裡早已沒有了信用。
在小燦看來,在阮然的這一段戀愛關係中,一直都是阮然付出的更多。
阮然性子溫軟,沈耀又有些強硬與高傲,並不太把阮然的感受放在心上。
他沉迷於自己蒸蒸日上的事業,總覺得阮然的工作不過是一些不上台麵的玩樂。自己卻從來不知道,當初創業的第一筆資金,便是阮然找人幫忙投資的。
除此之外,沈耀還有一個叫做季楚楚的青梅竹馬。
小燦記得很清楚,那是她剛跟阮然沒多久的時候,一次阮然在家裡高燒到三十九度,她接到電話才急匆匆趕過去,把她送到醫院後,她問阮然沈耀在哪裡,阮然沒說話。
後來小燦從同行姐妹的口中才知道,那一天沈耀去了季楚楚家,幫季楚楚處理家事。
諸如此類的事情,在小燦後來的助理生涯中,已數見不鮮。
隻是見阮然那麼堅定,小燦也就沒有再多說什麼,心裡想著,畢竟是談論訂婚。這麼重要的場合,總沒有理由再缺席。
她坐到一邊的化妝椅上,掏出手機開始刷微博。
剛剛點開熱搜,她的動作便僵住了。
“然然姐……”
說一半,小燦的聲音又猛地停頓。
阮然看了她一眼,問:“怎麼?”
演出在即,小燦不想影響阮然的心情,勉強道:“沒什麼,我就隨便喊喊……”
阮然沒逼問,隻是那一雙清冷豔麗的眸子看過去,有些似笑非笑。
小燦便知自己被看穿,猶豫了一會,還是咬咬牙,把手機捧出去。